「你就是讓幻夜痛苦的根源!」她輕輕地說,竟覺得心疼。
「你在說什麼?」他怒道。
「正與邪,善與惡,你在這圈圈裡繞不出去……所以你才不敢愛我嗎?」她眼眶含淚地望著他,臉上全是疼惜與瞭解。
她……她真的是舒靜!體內那個偽善者心愛的女人?幻夜神行心裡一震。
「這是你的夢?」舒靜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羽森,又看看四周的景色,明白她正在幻夜神行的夢境之中。
「是的,我第一次讓別人進入我夢裡,但我絕不會讓你們活著出去。」他正了正神,陰沉地說。
「不,我來過,幻夜帶我進來過。」她直視著他,無懼於他手裡的槍。
「什麼?」那個傢伙竟然願意讓這個女人進來?
「只是上一次我沒遇見你,他大慨怕我看見他的另一面吧!」
她看來清靈無邪,和舒嫻完全相反,尤其那對鏡子般的眼眸,映得每個與她對看的人無所遁形。
「哼!我不管他愛誰,既然現在由我主導一切,就沒他出現的份,誰生誰死都得出我決定。」他猛地壓下對她興起的一絲絲好感。
「你想殺我嗎?」她冷靜地問。
「難道你以為我會下不了手?」他冷笑。
「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讓我兒幻夜最後一面?」淚滑下臉頰,她好想再一次投入幻夜神行溫暖的懷裡。
「想用這種詭計叫他出來?哼!我才不輕易上當!」他重重哼一聲。
「我只是好想見他……」
「夠了,殺了你,或許會激起他再和我面對面交手,我早就想再和他對決一次了!」
「別再對打了!他就是你啊!你們原本就是一個人,為什麼還要自相殘殺?每個人都有許多個面孔,接受自己人格上的缺陷真的有那麼難嗎?」她痛聲疾呼。
「住口!你懂什麼?」他大叫,舉起手瞪著她,可是……扳機始終扣不下去。
她……她該死!她真的該死!但為什麼他殺不了她?為什麼?
幻夜神行對自己的行徑感到不解,他和另一個自己應該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像他那麼多情、那麼心軟,他應該是殘暴不仁的啊……
一旁的黑羽森見他猶豫,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個尖硬的大石塊,衝向前猛地往舒靜的後腦砸下。
「啊!」舒靜痛得往前倒下,血流如柱。
她的受傷刺激了幻夜神行,雙重的人格同時大喊:「舒靜!」
黑羽森趁他心慌意亂之際,往黑暗中逃逸。
幻夜神行一分為二,善與惡分別扶起舒靜,善者一把推開惡者,「放開她!」
惡者惱怒地斥道:「你終於出來了!膽小鬼!」
「靜!靜!你沒事吧?」他不理會另一個自己的挑釁,抱住血流不止的舒靜,一顆心焦急得幾乎瘋狂。
「轉過頭來!我要和你再一次決鬥!」暴戾的他沉怒地下戰帖。
「我沒空理你,再拖下去,靜會死在夢裡……」他抱起她打算離開。
「我不會再讓你逃了,你關了我十多年,摒棄我,厭惡我,你以為這樣就能甩開我嗎?太可笑了!告訴你,無論你怎麼劃清界線,我還是你!」暴戾的幻夜神行高聲地說。
「我沒時間和你談這個問題,你到底讓不讓開?」他怒道。
「不讓!」
「你……」
一道身高體形與他完全吻合的人影倏地衝到他面前,快捷俐落的身手完全與他不相上下。
他被迫放下舒靜,與自己對打。
兩人你來我往,招招都是致命招式,彼此的靈力相等,意念一致,打起來就格外激烈。
「別打了……我求求你們……別打了……」舒靜看見他們交手,痛心地喊著。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就是不放過自己?
一陣天崩地裂,夢境扭曲變形,黑羽森就等著這個機會,從夢的邊緣逃出去,他要回到他體內,他要用計算機好好將這三個人,不,是四個人的腦波都吸入,轉換成他的,那麼他不需要舒靜一樣能打開夢的信道,到那時候,他就能像他們一樣自由出入夢境之中了。
打得激烈萬分的幻夜神行沒空注意黑羽森的動靜,他只是不停地與自己對打,但旗鼓相當的兩個再怎麼打也不過是消耗自己的體力而已。
舒靜再也無法坐視,她提起全身的力氣,就在他們使出重擊的一瞬間,衝到他們之間,大喊:「住手!」
兩道猛重的靈力灌進她嬌弱的身軀,她當場吐了一大口血,倒下。
「靜!」
「舒靜!」
兩個幻夜神行錯愕地衝向前,在她摔倒在地前抱住了她。
「靜!你……」一個嚇得肝膽俱制。
「你這個傻瓜!」一個驚得面無血色。
「別……別打……了……,幻夜……我愛你……不管是你的……好……或壞……善或惡……你的優點……缺點……只要是你的一……一切……都是……都是我心……愛的寶貝……咳咳……」她說著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幻夜神行震懾住了。
這句話像陽光照進他荒蕪的心田,黑暗的夢境逐漸清朗起來。
她說她愛他的一切!愛他的每一個人格中的對與錯!
「靜!」他捧著她的臉,感動地流下淚來。
他身後的另一個幻夜神行神情從暴戾轉為溫和,漸漸地垂下雙肩。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這麼多年來,他要的無非是被寬容、諒解,以及被愛。
「我……愛你!」可能是她頭昏眼花,她眼前兩個幻夜神行忽然慢慢地疊合,最後相融成一個完整的人形。
「你救了我!」他將她攬進懷裡,吻著她的前額。
舒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再也沒力氣撐下去,於是在幻夜神行的懷裡失去知覺。
「靜?靜,你醒來!靜!靜——」
一聲狂嘯震碎了整個夢世界,他一高亢的吶喊彷彿在向老天抗議,才剛找回自己,就失去心愛的人,這種代價太殘酷了!
第九章
黑羽森回到軀殼後才發現夢裡受的傷全都是真的,他的左肩雖沒傷口,可是體內正流著血,渾身烏青刺痛,回想起夢裡經歷的恐怖,他就對幻夜神行這個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