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嘛?」夜海棠見她不語,馬上追問。
「你這小腦袋就不能轉慢點嗎?海棠。」她歎了一口氣,煩惱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環在胸前。
「真的是你的病人?該不會是……你上次在雜誌上看到的那個男孩……」夜茉莉的聯想力也相當豐富。
「唉……」她除了歎氣,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男孩?什麼男孩?大姐的對象是個小男生?不可能啊!大姐沒有這種姐弟戀的運勢……」夜海棠驚異道。
「他已經三十歲了!」她立刻澄清,但緊接著又想起自己不也一直把唐堯當成小弟弟?嘖!都怪他那十八歲的靈體沒跟著軀殼長進,年輕得教人害怕,尤其是教她這個老女人害怕……
「三十歲?可是……芙蓉,你不是說他只是個男孩嗎?」夜茉莉擔心地看著她。
「我看到的只是他的魂魄,他正是醫療中心昏迷了十二年的那個病患。」她解釋著。
「昏迷了十二年?那跟死人有什麼兩樣?」夜海棠叫道。
「他還沒死!」她瞪了海棠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替唐堯說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芙蓉,你和那個唐少爺之間……」夜茉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被他的靈體纏上了,就這樣。」夜芙蓉苦笑。
「靈體?」看吧看吧!大姐的對象果然不是人!夜海棠在心中低喊,為自己愈來愈精進的法力自豪不已。
「他的靈體真的脫離他的身軀?」夜茉莉問。
「是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說是我讓他的靈魂脫困的,而現在,他希望我能救他,使他醒來……」她微蹙著眉,回想起乍聞唐堯的詭異過往時,心裡的那份震駭與悸動。
一個人的靈魂被困在身體內十二年會是什麼感覺?
這和坐牢有什麼兩樣?或者……比坐牢還痛苦……
「咦?身體昏迷,靈魂卻被困在軀殼內醒著,這和我最近在看的『黑魔咒』中一種巫咒很像耶!」夜海棠以食指輕敲著頭微晃,頸後的兩根長長辮子隨著身體搖擺著。
「什麼巫咒?」夜茉莉又問。
「死屍活靈。」
「死屍活靈?」夜芙蓉心一涼,臉色攸變。「真有這種巫術?」
「有啊!這是黑巫咒中最毒的一種咒語,而且只有道行高的巫師才會施法……」夜海棠點點頭。
「那……要怎麼解除?」她急急地問。
「這得看下咒的人怎麼設計了,不過,通常那是非常難解的,中咒的人通常只有等死的份。」夜海棠聳聳肩。
等死?
這兩個字讓夜芙蓉無端端地焦慮起來,若她不幫唐堯,他是不是真的會死在他未婚妻手裡?
但是,他提出的解決之道是如此荒唐,她怎能和一個……一個靈體上床?
即使他是她命定的對象,她又怎能答應這麼無禮且可笑的要求!
「芙蓉,我看你離那個唐家少爺遠一點比較好,一個人好端端被下了咒語,他必定是個麻煩人物。」夜茉莉擔憂地道。
「這我明白,可是……」唐堯的恩怨其實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如果夠理智的話就別趟進這不見底的渾水中。
只是,她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嗎?
如果她真的救得了他。
「茉莉,你這樣說等於叫大姐違抗命運,那個『活死人』是大姐選上的男人耶!」夜海棠搖搖頭,不贊成茉莉的建議。
「不然你要芙蓉一頭栽進危險之中?我敢斷定,那個施咒的人一定不好惹。」夜茉莉聽了夜芙蓉轉述的整個事件,腦裡對那位和唐堯未婚妻狼狽為奸的巫師已經想像了一個惡魔的形象。
「我倒覺得這是大姐的考驗……想得到愛情,就得去冒險,是不是?大姐。」夜海棠人小鬼大地指著夜芙蓉。
夜芙蓉怔住了,這真的是比自己小十四歲的妹妹說出的話嗎?一針見血得讓人冒冷汗。
她和「想要就去爭取」的夜家老二夜玫瑰不一樣,從來就不是個有勇氣去冒險的人,外表的冷漠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偽裝,害怕受傷,所以和別人保持著安全距離,在那故作冷靜與成熟的面具下,藏著一顆膽小的心!
所以,她規劃出自己生活的原則,照著一貫的步調前進,就不會出錯。
美其名是自我管理得當,事實上卻是種逃避麻煩的伎倆而已。
而此刻,她的面具竟被十六歲的海棠一語戳破,那感覺比全身赤裸還要難堪。
「我並不需要愛情……」她小心地保留著自尊。
「沒有女人不需要愛情的,尤其是夜家的女人!」夜海棠笑了笑。
「不要再說夜家的女人如何如何了,難道生在夜家就非得每一個人都一樣嗎?我就不相信沒有魔法和男人我會活不下去!」她被激怒了,失控地怒喊出聲。
夜茉莉和夜海棠都嚇了一大跳,傻傻地瞪著鮮少發脾氣的大姐。
夜芙蓉發覺自己失態,更加懊悔,咬著下唇,轉身衝上樓。
「果然要出事了……」夜海棠喃喃地道。
「你這嘴巴再不縫緊一點,不出事才怪!瞧你把芙蓉氣的……」夜茉莉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腦。
「哎!打我幹什麼?氣她的不是我,是那個『活死人』啦!」她吃痛地哀叫一聲,不服氣地嘟起嘴巴。
「這事有點奇怪,海棠,你不覺得自從玫瑰展現了魔力救了她老公後,我們四姐妹的力量好像有驟增的趨勢,不然芙蓉怎麼會看得見一個魂魄?」夜茉莉清秀的細眉微蹙著。
「我早就知道我們的能力不只打噴嚏而已,你等著看吧!大姐隱藏了多年的魔力就要覺醒了……」夜海棠笑瞇瞇地預測。
「你又知道了?」這小鬼!
「我當然知道,我們四個啊……絕不是泛泛之輩!」她高高揚起下巴。
「是——嗎——?」夜茉莉聲音拉得好長。
「是的,尤其是我,我將來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她自鳴得意,誰知一轉頭,夜茉莉早就踱到廚房泡她的花茶去了,根本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