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雪揚不得不開始思考其中的緣由了。
她真的是父親手中的籌碼嗎?他的動機是什麼?如果鄭逵安看上的是她的財產,那麼,父親圖的又是什麼?
不行!再這樣想下去,她會神經錯亂,她得想辦法逃離這裡再說。
雪揚走到窗邊向外搜尋,外頭是一整片的樹林,看不出這幢別墅位在何處,想來這幢別墅外還有庭園,且佔地不小。
她細眉淺蹙,思量著逃走的辦法。來這裡三天了,窗戶是鎖緊的,門也由外反鎖,再加上方騰和他的手下輪流看守,她看離開這裡恐怕不易。
一思及方騰,她又不禁火冒三丈,那傢伙是她見過對她最無禮的男人,雖然他不像她想像中的歹徒那般凶狠與殘暴,但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心態還是觸犯了她,一個綁匪憑什麼趾高氣昂的?動不動就罵她沒腦筋,還不時用言詞威脅恐嚇,他好像很喜歡看她憤怒生氣的樣子,每天不進來招惹她會不痛快似的……
那個變態!雪揚忍不住又低斥一聲。
按理說,方騰沒有對她非禮她是該慶幸的了,可是,一看到他睥睨藐視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想反擊的衝動。從小到大,誰膽敢在她面前這麼放肆?哪一個不是對她低聲下氣,溫言暖語的?連鄭逵安都把她當成公主般哄著,她幾時見過像方騰這麼霸氣又自大的男人?
就算鄭逵安真的看上她的財勢才會對她溫柔體貼,她也認了,這樣總比面對方騰這種強擄人卻企圖不明的危險男人不寒而慄要好些。說真的,她一點都不明白方騰抓她的目的何在,他看起來並不缺錢,對要求贖金也不熱切。相反的,每當他面對她時,她常常會在他眼中看到掙扎,一種痛苦和喜悅並存的掙扎。
那是什麼道理?他分明不喜歡她,可是,有時候她會在不經意回頭時望進一雙深思而撼人的凝眸之中,那裡面藏著讓人不解的苦澀和悲傷,像是在回憶著某個心愛又同時怨恨的人一樣。
雪揚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的方騰變得非常的迷人,教人……怦然。
哎哎哎!這是在幹什麼?她立刻陰斷自己莫名的遐思,努力把思潮導回主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這裡,而不是胡思亂想。
但問題是,要如何才能離開呢?
想了半天,她靈機一動,或許她可以讓自己受傷,好讓他們不得不送她上醫院,這麼一來,她就可以乘機逃走了。
愈想愈覺得有道理,心情也跟著興奮起來。於是,她到處找著可以「傷害」自己的工具,但翻遍每一個地方就是沒有「利器」!套房裡除了床褲和牙刷毛巾,根本沒有可以應用的物品,她找得煩了,氣得猛踢大床洩憤,驀地,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引起她的注意,她就近一看,才發現床頭一個空的玻璃相框被她踹得跌落,撞擊到牆壁而破裂,一片片碎片映著窗外的光線正閃進她的眼裡。
就是這個!她驚喜道。
小心地拿起一塊玻璃碎片,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手腕上比畫了半天,卻始終提不起勇氣。
電影裡的自殺鏡頭不都是割腕?她如果割下去,方騰來不及送她就醫,她會不會就這麼死掉?
瞪著自己的雪臂,手腕上幾條淡藍色的靜脈依稀可見,雪揚不知不覺緊張起來。要是一不小心噴出了血,她就算沒有血流致死,也會給嚇死!
「別怕,不要割得太深,應該沒事的……」她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打氣,杵了半晌,才閉起眼睛,狠下心往手腕處一劃——
「啊!好痛!」她驚叫地張開眼,才發現玻璃只在手腕處刮破一道皮而已。
怎麼?別人割腕不都很容易嗎?難道她的皮太厚?還是力道太輕?她又皺了皺眉。
正猶豫間,黑全忽地打開了門,雪揚怕被看穿計謀,驚悸之餘,不再遲疑,舉手就往手腕處再劃一次。
黑全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這種景象,嚇得衝上來大喝:「喂!你幹什麼?」
雪揚是被逼急的,胡亂往手上一劃,不知輕重地只想盡快達到目的,但當黑全抓過她的手時,她才看見手腕上已經汩出一道鮮紅色的血跡。
「啊……」說真的,她也被自己嚇壞了。
「你在做什麼傻事?」黑全除了譴責,想不出該說什麼。綁匪還沒有撕票的打算,怎知肉票倒先想不開自殺了?還有比這更烏龍的事嗎?
雪揚被愈流愈多的血弄得頭暈目眩,從沒看過這種景象的她驚得只想昏倒。
黑全拿出手帕綁住她手腕止血,隨即打電話催方騰回來,他對杜雪揚沒轍,這個蠢女人還是得交給方騰處理才行。
於是,當方騰像狂風一樣刮進別墅的房裡時,正好看見杜雪揚蒼白的臉和她手腕上的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你……」他胸口一窒,險些說不出話來。「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他大步衝到雪揚面前,又氣又驚又急,雙手不知道是要掐死她,還是摟住她。
她真的絕望到想死?不會吧!
老天!他討厭看到她這副死人臉也,那就像關瑾之赴死前的表情,不停地逼他回想那痛徹心扉的一幕。
「我……好痛……」雪揚不是裝的,她根本沒想到會這麼痛,電影全是騙人的,這種死法可一點都不好受。
「你這個呆子!你以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笨蛋!」方騰只能用罵人傾洩他的膽戰心驚,他真的受夠她了!
「少爺……」黑全把他的焦灼全看在眼裡,很少看見方騰方寸大亂的模樣,而此時,他的樣子分明就是「心疼」。
「我帶她上醫院包紮。」方騰一把橫抱起雪揚。
「太危險了,我方才聽見消息,杜家的人報警了,現在全香港的警方都在找杜雪揚,你只要帶她出門就會被發現。」黑全提醒他。
「那麼……去找董叔吧!」董叔是祥和會館的老中醫師,早已退休,就住在祥和會館旁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