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幢別墅裡目前只有兩個人,除了他以外,另一個正蜷在他的懷裡熟睡,那麼,那個細微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雪揚閉著眉睫,勻致的呼吸表示她暫時不會醒來,方騰香了下她的粉腮,輕柔地抽出被她當成睡枕的手臂,悄悄下了床。
屋外異常地黑暗,今晚沒有月亮,四周顯得更加陰魅。方騰套上了褲子,拿起衣袋裡的槍,沿著樓梯下到一樓。
沒有燈,但他對黑暗非常適應,在夜裡一樣能看清事物,客廳裡沒有死角,他瞥了一眼就確定屋內並未有任何異物。
卡!
又是那個聲音,方騰這次聽清楚了,從屋後的右側傳來,他感覺到一股殺氣。
有人!
他肯定,絕對不是貓狗之類,這股氣勢是人發出來的,但會是誰呢?
赤腳越過房間,他謹慎地從前門繞到後面,林木叢叢的後院杳無人跡,只有輕風指過樹葉的沙沙聲響。
這時,三樓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雪揚低濃的聲音隱約傳來——
「方騰……方騰,你在哪裡?」
糟糕!
方騰大步地奔回房子,他一轉身就看見一道人影比他更快地溜進屋內,顯然來人的目標不是他,而是雪揚!
他驚駭地衝上樓梯,但來不及回到房裡就聽見雪揚的尖叫:「鄭逵安!」
踢開房門,鄭逵安正拿槍抵著雪揚的頭,反手拉住她,站在床邊。
「你想幹什麼?」方騰冷冷地問。幸好雪揚披上了他的浴袍,否則要是被鄭逵安看見她的身體,他會挖出他的眼珠。
「我要她!」鄭逵安丟下父親,獨自逃離警方的追捕,為的就是要找到杜雪揚,他打算帶著她到國外登記結婚,再逼她將所有的財產過到他名下,如此一來,天鴻幫就有資金捲土重來了。他四處躲藏,順著記者們的耳語,得知他們往別墅的方向走,於是來到這裡碰碰運氣,結果竟然被他找到了,這對狗男女真的就在別墅裡頭。太好了!他有救了!
「太遲了,她是我的。」方騰的聲音沒有溫度,冷冽凍人。
「是嗎?你以為跟她上過床就算數?我要帶走她,她得嫁給我。」鄭逵安不懷好意地笑著。
「作夢!」雪揚大喊。
「你這個臭婆娘,給我安份點!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妓女,被這男人用過就跟著別人走,不要臉的蕩婦!」
「住口!」這男人敢這樣罵他的女人,該死的,他不好好修理他他就不姓方!
「別靠過來!把槍丟掉!」鄭逵安扯住雪揚的頭髮,往門口移動。
方騰不僅沒聽他的指示,還一步步逼近他們。
「站住,你不想看見她被轟掉腦袋吧?」鄭逵安手心冒汗,不禁怒喊。
「轟啊!死人是無法幫你籌錢的,呆子!」方騰抓住他的弱點,不斷地靠近。
「別過來!」他再一次驚喊。方騰不是等閒之輩,再這樣下去,他根本毫無勝算。
「你有膽就殺了她看看。」方騰森然的臉佈滿青焰。
「你……別以為我不敢,把我逼急了,我連錢都不要!」
「是嗎?甚至不要命?」再一步他就能抓回雪揚了,只要再一步……
「你這個混帳,不要逼我!」鄭逵安狂叫一聲,舉槍朝方騰射去。
「方騰——」雪揚嚇出一身冷汗。
方騰早有準備,一看見他眼中的火苗便俐落地閃開,鄭逵安利用這個空檔,拉著雪揚下樓。
「放手!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只要你不要再出現!」雪揚邊掙扎邊說。
「哼!你以為我會不當?你沒結婚前根本動不了那筆錢,況且,一旦你嫁給了姓方的,他還會把錢給我嗎?」
談話間,兩人已來到樓下,卻發現方騰沒有追來,四周靜悄悄的,他有可能躲在任何地方。
鄭逵安心中一凜,怕自己成為標靶,揪住雪揚的頭髮往外衝,只可惜才跨出一步,一發子彈就擊中他的大腿,痛得他蹲下身子哀號。
「啊!媽的,方騰,你給我出來!」他狂怒不已,舉槍亂射一通。
雪揚嚇得曲身躲到沙發後,雙手摀住耳朵。
槍響結束,方騰依舊沒有出現。一種被盯梢的恐懼在鄭逵安心中發酵,敵暗我明是個忌諱,會侵蝕人心。
「方騰,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杜雪揚!」鄭逵安快被逼瘋了。
無聲無息,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雪揚本想溜開,但鄭逵安又一跛一跛地上前扯住她的長髮,痛得她差點哭出來。
「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就等著替她收屍!一、二……」
「砰!砰!」兩聲槍響,子彈從鄭逵安身後打入,他驚恐地轉身,看見方騰就站在正門口,黑得與四周融為一體,仿如幽靈。
「你……」他慢慢地倒下,「三」含在口裡,永遠也說不出來了。
「哇!」雪揚忍不住哭出來,短短幾分鐘的緊張全經為淚水宣洩而出。
「雪揚!」方騰心疼地抱起她,半天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再也不會來騷擾你了。」他吻著她細柔的髮絲。
「我……剛剛還以為……你真的……丟下我了。」她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他老是在她醒來時不見蹤影,那種空虛實在教人害怕。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把心愛的人丟下自己逃走?」
「心愛的人嗎?」她又哭了。討厭,這時候才說愛她,真討厭。
「當然,你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他在這一刻終於瞭解滕峻的用心。沒錯,雪揚真的讓他忘了瑾之,他愛她,不是因為她長得像關瑾之,而是因為她就是她自己……一個柔弱且需要人保護的笨女人!
為免日後麻煩不斷,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去登記結婚,早點將她變成名副其實的「方太太」,省得又要有一堆人囉哩叭唆的了。
在補請的結婚宴上,大家免不了又要鬧成一團。
「哇!二嫂,說真的,你長得還真像關瑾之,不過幸好你不是她,否則我一定跟你翻臉。」方茵的人距雪揚不過兩寸,像在研究什麼似的仔細盯著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