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看得不自在極了,頻頻低頭,以為自己是否穿錯了衣服,但剛剛下樓前她還在鏡子前照了半天,帥得連破綻都沒有,應該沒問題的。可是,林劍希那是什麼眼神?直勾勾的,活像要剝光她的衣服似的,讓她背脊一陣陣輕顫。
車子往蘭桂坊前進,一路上,她被自己奇異的心情弄得莫名其妙,常用眼尾瞄著高深莫測的林劍希俊挺的側臉,想知道他到底對她有何企圖。
而原本看著前方的他在感受到赫連淳淳的注視之後,立刻捕捉到她偷覷的眼光,隨即揚起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赫連淳淳的心跳又亂了。媽媽不得了,她這算哪門子毛病?他是很帥沒錯,但絕不會是個談戀愛的對象,他太危險了,危險得讓人心慌。
林劍希看著她匆忙避開臉,頗覺好笑。一旦知道她是個女人後,他愈發對她的行為與反應感到有趣。
基本上,她並不像他知道的女人那般柔媚多嬌,帥氣、活潑、開朗是她的最佳寫照,稱不上美女,但輪廓深而明顯,五官各具特色,尤其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淘氣而藏不住心事;瘦削的身材和薄短髮是讓人容易誤以為她是男人的關鍵,難怪胖爺會將她當成多琴的替代人,不拘小節的她的確偏男性化,而她,似乎也非常稱職地扮演她的角色。
是的,從她和酒店裡的人相處得極為融洽看來,她還真適合待在那種地方。不過,林劍希手裡已握有她的資料了——
赫連淳淳,二十四歲,中日混血兒,十歲時父親過世,隨著母親由日本旅居香港,十七歲時母親也因病去世,開始獨自一人生活。目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專業攝影師,個人工作室正是位在那幢破舊的霞天大廈二樓。
林劍希托江澄透過電腦查出她的來歷,對她孤獨一人的背景有點意外,以她的樂觀,很難想像她身邊並沒有任何親人。
「她和你有什麼關係?」江澄實在詫異他會主動調查女人的資料。
「毫無關係。」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就更令人不可思議了,對不相干的人和事從不在意的你會這麼熱心?」江澄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我只是好奇。」
「有意思。劍希,你的心開始動了。」
江澄的話讓他受了不小的震撼。會嗎?他對赫連淳淳動心了嗎?
他承認她是第一個引發他興趣的人,就像只收藏風景圖片的視野忽然多了個人物畫像,非常醒目、特別。
「既然你對她這麼好奇,順道再多給你一些她的資料。她目前似乎惹了不小的麻煩,工作室和住處在多日前遭人破壞,又有一大堆人在找她,根據我手下接收到的訊息,這個赫連淳淳可能得罪了日本的某個政要,因為目前在搜索她的幾乎都是和日本黑社會關係良好的香港黑道組織。」江澄很大方地多給了這些訊息。
「這麼嚴重?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林劍希的眉差點沒糾成一團。
沒想到赫連淳淳惹下的還是個「跨國」的大麻煩,她可真天才!
所以讓她繼續在鳳凰酒店這種拋頭露面的地方出現實在太危險了,這也是他要她住到他家的主要原因,在他家有祥和會館的人保護著,比較安全。這件事他已經事先對胖爺提過了。
因此,他們來到鳳凰酒店時,胖爺什麼也沒說,不過,瀰漫在三人之間的不尋常氣氛赫連淳淳就算再遲鈍也嗅得出來。林劍希和胖爺不知道用眼神在傳遞些什麼訊息,只有她接收不到。
她匆忙回到宿舍拿起她的相機才下樓來,見他們還在談著事情,便走到吧檯旁邊和多尼閒聊邊等林劍希。
一陣騷動引起她的注意,酒店門口突然湧進一些混混,擾亂了整個愉悅的氣氛。
許多客人已開始離開,不想和那群存心找碴的人有所衝突。林劍希和胖爺從後台走出來,冷眼觀看著這一幕。
「別怕!我們只是在找一個年輕的女人,有人說看見她進了這間酒店,我們找到了自然會走。」一個帶頭的大聲嚷嚷。
赫連淳淳臉色一變,不用猜也知道,這群人的目標是她。那個松岡日本鬼子還真不放過她,可惡!
那群混混低頭搜索著每一個年輕人,嚴重地驚擾了觀眾們。胖爺氣定神閒地從後台踱出來。他是這裡名義上的老闆,發生任何事多半由他出面,林劍希只是個幕後的掌控者。
「有事需要我效勞的嗎?各位。」胖爺堆起淡淡的笑容趨前問道。
「你是這裡的老闆?」那人不客氣地問。
「是的。」
「我們要找一個長得瘦瘦的、帶相機的女人。」
「你的範圍太大了,小哥,這種人街上多得是。」胖爺軟軟地頂回去。
「那可真巧,我的人看見我們要找的人在這裡上班。」那人不懷好意地咧嘴笑著。
「哦?大家都知道鳳凰酒店的團員全是男人,敢情你的手下視力不太好?」胖爺原本就不是好惹的人物,別看他長得肥嫩,手腳功夫卻是大有來頭,自鳳凰酒店開幕以來,什麼世面他沒見過,但每一次都被他輕易搞定,黑道中比較上道的傢伙都知道少來這裡撒野為妙。
「媽的!你在損我?告訴你,我王三可不是隨便就能打發的,今天要是找不到我要的人,我就拆了你們這個酒店!」江湖人動不動就撂狠話。
「是嗎?有本事你倒拆拆看。」胖爺面對這種流氓從不輕饒。
「好傢伙!是你說的,大伙給我搜!」王三大喝一聲,指示手下們尋人。
赫連淳淳見狀,知道她再躲下去酒店就遭殃了,於是一咬牙,打算從吧檯後走出來,將這些人引開再說。但她才探出頭,一隻大手就將她的頭壓回去,林劍希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制止她說:「別動。」
「我……我得出去幫忙。」她掙開他的大手,擔心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