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工作方便起見,她又穿上一身男裝,不修邊幅得就像個男人似的,加上凌亂的短髮與瘦削的身材,松岡的手下並未立刻發現她,讓她能夠安然地從林家大宅來到這間位於旺角的小相館。
兩天來她都利用晚上才出門,除了打聽消息,就是計劃得分。儘管她知道她可以想辦法離開香港,可是一走了之並不表示她就會安全,那個日本老鬼絕不會饒過她的,既然橫豎逃不了,那她乾脆面對這次的挑戰。
「只要我把膠卷沖洗出來,松岡正賀,你等著,咱們得好好算算這筆帳了!」她說得好像自己有把握整死那個日本人似的,情緒激昂。
這也難怪,一個人被逼到這種絕境總會想反撲,赫連淳淳正是被欺壓得冒火三丈,為了手裡一時興起拍下的照片,她膽戰心驚地過了近一個月,沒辦法工作,還莫名其妙談了一場可笑卻沒有結局的戀愛,到頭來,什麼也不剩,只能孤孤單單地抱著心愛的相機到處逃亡。
該是她反擊的時候了!她恨恨地想,既然知道那位松岡正賀最怕的是醜聞,那她就不打算和他客氣了。雖然她是一介文弱女流,但她手中的把柄正是對付敵人的最佳利器,她相信,只要日本各大媒體收到照片後,松岡正賀就得向他的政治生涯道再見了。
她熟練地將藥水備妥,準備重現那天在碼頭上的種種鏡頭,正得意間,一個輕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微微一驚,警覺地收起膠卷,走出暗房,想從一片漆黑中辨視聲音的來源。
隱約中似乎有人進到屋裡,她有種強烈的直覺危險已籠罩在四周。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踱出,操著日文,低低地說:「原來你都扮成男人模樣,難怪我們一直找不到你。」來者正是松岡正賀的手下雄介一郎。
「那是你們笨!」口頭上逞強,但她心中不禁一凜,這些日本人真有本事,一下子就查到她的行蹤。
「哼!死到臨頭還敢回嘴,膠卷呢?」
「給我的朋友了,若是你們殺了我,那卷膠卷衝出的照片會立刻在日本各大報出現。」先高難點保命符再說。
「哦?真的?」雄介一郎懷疑地問。
「要不要試試?」她揚了揚下巴。
「這麼說,得抓住你來交換那卷膠捲了?你所謂的朋友該不會是祥和會館的木麒麟林劍希吧?」雄介一郎冷冷地看著她。
赫連淳淳愣了愣,沒想到對方將她近來的一切摸得這麼清楚。不行!她不能連累林劍希,絕對不能!
「錯,我的朋友是個狠角色,他現在人在日本,膠卷就在他手上,若我一直沒有和他聯絡,他就會立刻行動。」隨便掰個人物,好拖延時間。
「那我們只好先將你帶回去再說了。」
「你作夢!」她倏地往後門衝出去,仗著對這間相館的熟悉想擺脫他們的糾纏。
「你逃不了的。」雄介一郎冷笑著,手一揮,前天剛抵達香港的松岡家高手就紛紛追出去。
赫連淳淳沒命地跑著,印象中,這段日子她好像一直在跑,似乎要將二十四年來過少的運動量全部補回,幾乎累死她。
她不停地回頭張望,不知道後頭的人是否追來,但才從後門鑽出,四條人影快如閃電地攔在她面前,伸手就要抓住她。
她嚇得拔腿往左邊竄出,深知體力已快消耗殆盡,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被一隻破舊的垃圾桶絆了一下,跌扑在地。
那四個黑衣男人慢慢走向她,眼見一隻快手就要斬向她的後頸,一顆從黑暗中發出的子彈破空而來,精準地射穿了那隻手的手掌。
「啊!」黑衣大漢一聲慘呼,痛得倒向一旁。
「誰?」其它三人悚然地看著四周,被這一記暗槍嚇住了。
靜悄悄的巷子沒有任何人的跡象,反而更增添一股神秘的恐懼。
赫連淳淳見他們發怔,沒半點猶豫地起身往巷口奔去。
雄介一郎這時也來到後巷,見她逃跑,氣得大呼:「還不追?」
那四名黑衣男人這才動身追去。但四人才向前跨出一上,四發子彈連續襲來,只聽得四聲號叫,那四名男子已經倒地不起,每人的大腿上都中彈了。
赫連淳淳愕然地回頭,這種精練的槍法只讓她想起一個人——林劍希!
「是誰?」雄介一郎震驚地怒喊。沒想到赫連淳淳也有幫手,而且還是個神槍手!
沒有人回應他的問話,雄介一郎氣得拿出手槍,正對著前方失神的赫連淳淳,毫不留情地開了一槍。
另一發子彈隨後射出,神乎其技地打掉了他那顆射向赫連淳淳的子彈,並且迅速又補上一記,擊中他手裡的槍,震得他虎口一痛,槍應聲而落。
雄介一郎被這人的槍法嚇呆了。到底是誰能將槍使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是誰?
一道碩長的人影閒逸地走出陰暗處,林劍希一身黑衣勁裝,手指把玩著槍,慢慢走向一臉難以置信的赫連淳淳,笑著說:「沒事吧?」
林劍希來救她?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明明說好要離開他,永遠不要再見他的,但是……但是老天,此時此刻她只想投入他的懷裡,讓他再一次緊緊抱住自己……
見她發傻,林劍希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伸手將她按進自己的胸膛,慶幸他及時趕來,再慢一點,恐怕就落入松岡正賀的手裡了。
雄介一郎看他們無視於他在存在,乘機蹲下身體要撿起地上的槍,打算殺了那個神秘的男子,但他才彎身,林劍希的槍又快如閃電地朝他射出,一股勁氣直逼他的門面,熱辣辣的子彈從他的臉頰旁劃過,嚇得他只能張大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再動一動,我就將你打成蜂窩。」林劍希一手擁著赫連淳淳,一手舉槍對著他,俊美的臉龐全是殺機。
「你……到底是誰?」雄介一郎的聲音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