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不會這麼嚴重吧?」武步雲兩道濃眉一皺,登時嚇出冷汗。他怕的不是祥和會館嚴謹的戒律,而是長老們不眠不休輪流盤問的精神虐待……老天,先想到那種情景他就雙腿發軟。
「怕了?怕了就從實招來。」方騰太瞭解他對家法的恐懼了。
「可是我真的記不得了。」他雙手按著太陽穴直揉。
「有人看見你和一個女人離開賭場,想必是為了艷福而故意關掉與會館的連線,躲開我們吧?」林劍希譏諷地笑道。
「女人?」武步雲腦中晃過一個模糊影像,可是怎麼也抓不住一點線索。
「別假裝了,你寧願泡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也不要和滕峻指定的女人吃一頓飯,對嗎?」方騰故意將話題帶到武步雲與滕峻的過節上。
武步雲的大腦一時之間亂成一團,找不出半點頭緒。大家見平常聒躁的他神色迷惘困惑,都有點意外。
江澄凝重地盯著他,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步雲?」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我真的毫無印象。」不會是未老先衰吧?他搔搔頭,煩亂地爬梳著頭髮。
「武步雲會記不住事情?不會吧?祥和會館誰不知道火麒麟是出了名的好記性?你想用這招替自己脫罪嗎?小鬼!」方騰嗤笑一聲。
「我是說真的!我又沒犯罪,得脫什麼罪?」武步雲豎起濃眉,沒心情說笑。
「幹嘛這麼沖?你吃錯藥啦?」林劍希也覺得今天武步雲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算了,我現在頭昏腦脹,不想跟你們瞎纏。」他神情委靡地轉身要走,被滕峻不帶溫度的聲音止住了步伐。
「回來。」滕峻溫和的男中音有著超乎年紀的威勢。
武步雲慢慢轉過頭,挑高眉頭等著他開口。
「你得說明你昨晚的行蹤,並且給我一個爽約的好理由。」滕峻雙手抱胸,聲音嚴厲。
「我為什麼一定得說?」換作平時,武步雲好歹會提醒自己滕峻是自己的主子,就算心裡再不滿也絕不會惡言相向,但此刻他的精神狀態並不好,對脾氣的克制力也降到谷底。
活火山正在冒煙,禁不起一點小小刺激。
「因為我要答案。」滕峻也一反平常的嬉笑,臉色凜然。
「那可抱歉了,我的嘴現在懶得回答任何問題。」武步雲撇撇嘴,標準的痞子德行。
「步雲!」丁翊皺了皺眉。這傢伙是怎麼了,一回來火氣就這麼大?
「這陣子情勢有變,步雲,我們五行麒麟已成為敵人的目標了,所以才要你交代行蹤。」江澄推了推鼻樑上的黑邊細框眼鏡,將事情挑明了說。
丁翊、方騰與林劍希也都一改說笑態度,表情沉斂。
武步雲則聽得一愣一愣的,匪夷所思。有誰敢公然挑戰祥和會館的龍頭地位?
「最近香港親政府表面上要讓香港保持原樣,但私底下已開始著手排除過於壯大的勢力,祥和會館首當其衝,據說,他們不惜借助黑道的力量要將祥和會館收納為政府的犬馬……」滕峻在電腦螢幕前坐下,看著他們五人不同的表情與反應。
「真有這種事?」武步雲不再有心思理會腦中一部分的混沌,他的注意力全被滕峻的一席話鎖住了。
「而且,這次香港政府找來對付我們的人來頭不小。」江澄接口道。
「哦?是誰?」
「你知道『城隍爺』嗎?」
「城隍爺?」這不是某個神祇的稱謂嗎?
「我說的這個城隍爺可不是你想的神明,他是中國南部一帶的黑道領袖,本名叫什麼沒人知道,不過,他統御的『幽冥會』在中國卻是家喻戶曉的大幫派。『城隍』之下有『黑無常』與『白無常』,更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勾魂使者』,幽冥會在他們的擴張之下,氣勢已凌駕其他各黑道組織,儼然成了中國黑幫的老大。」
「這是什麼組織?取這種這麼陰暗邪門的怪名字!」武步雲還是第一次聽見幽冥會的名號。
「他們的首腦『城隍』是個神秘的角色,在短短的十年前從沒沒無聞闖出名堂,勢力甚至凌駕其他黑道,其能力可見一斑。」江澄很少這麼在間對手,但這一次,香港政府暗地找來對付祥和會館的這個組織並非等閒之輩,他早已開始留意對方的動向,以隨時做好回應的準備。
「真有那麼厲害?」看大家如此嚴陣以待,武步雲還真不能適應。
「到目前為止,幽冥會的幾個首要人物從未曝過光,沒人知道他們的長相,讓人防不勝防。」丁翊對這件事也滿擔心的。
「連我們的情報網也查不出來?」武步雲不能置信地看著江澄。祥和會館的情報網可算是頂尖的,對世界各地的消息我半能正確掌握,尤其在麒麟王滕峻入主會館之後,電腦網路配備尖端科技設備,祥和會館搜集資料的能力更加提升,幾乎無所不能。
「這就是令我們擔心的地方。」江澄清俊的五官不復閒逸,他從不低估對手的實力,因此對即將來臨的硬戰絲毫不敢放鬆。
一直沒有開口的滕峻輕敲著鍵盤,忽然道:「這陣子大家最好提高警覺,有任何風吹草動,千萬別莽撞行事。」
難得他會用這麼認真的口氣說話,五行麒麟都愣了一下,武步雲尤其不能習慣滕峻的正經,在心裡暗暗嘀咕。
媽的,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大不了跟對方卯上,徹底打個過癮。
但這個想法才閃過腦海,滕峻一雙如電的眼就射向他,冷冷地道:「五行麒麟中就屬你最衝動,請拿出符合你年齡的成熟度來思考我的話。」
哇考!才說他正經,馬上又對著他拿喬了!他這是拐著彎罵他幼稚?武步雲的火氣霎時又兜上心頭。
「我的成熟度完全因人而異,那得依對我說話的人的程度而定。」啐!惡毒的話誰不會說?
「回去洗洗臉,再照照鏡子,經過一晚的狂歡,你的無知完全寫在臉上了,我勸你這幾天最好待在家裡,免得讓敵人有機可乘。」滕峻嘴角的冷笑全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