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啊,他們是和我一起來的,他們分別是我的詩經選讀教授安知禮,還有他妹妹安知默,以及他們的朋友何讓,這些日子,我就住在安教授家裡……」潘寫意連忙介紹。
她一得知秦若懷被江醒波帶走,急得不顧一切想跑來,安知禮不放心她一個人,決定陪她前來,不料安知默卻突然要何讓也跟來,說什麼會有意外驚喜……
潘寫意說著說著便住了口,因為她發現,這三個男人似乎沒人在聽她說些什麼,他們彼此互望著,神色都不太尋常。
安知禮陡地停下腳步,不敢再向前,只是直盯著江醒波,顫聲道:「王爺……」
「侍郎……是你!」江醒波主動走近他,眼中全是激動。
「是,正是屬下……」安知禮強忍住屈膝跪倒的衝動,上前緊揪住江醒波的雙手,恭敬地低下頭。
秦若懷傻眼地看著這一幕,怎麼?江醒波居然認識安教授?甚至,兩人看起來還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更令她滿頭霧水的,是他們對彼此奇異的稱呼。
「侍郎」?「王爺」?聽起來簡直就像在演歷史劇。
江醒波又看向那名剽悍的男子,嗄聲叫喚:「將軍……」
那男子冷著臉孔,沒有像安知禮那般敬畏,只是挺直地站立著,毫無回應。
「何讓!你在做什麼?他就是二哥啊!」安知禮回頭輕斥。
「不管他是王爺還是我的二哥,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是誰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似乎想搶走我的新娘……」何讓怒眼一瞪,目光掃向秦若懷。
秦若懷被他看得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三弟,你在說些什麼?我哪裡搶了你的新娘了?」江醒波眉峰一聳,不解地問。
安知禮乃當年的翰林大學士,由於年紀最大而排行老大,他第二,至於何讓,他是當年的禁衛軍統領,年紀最輕,故而排行老三。
他們三人雖然身份懸殊,但由於情同手足而義結金蘭,因此多半以兄弟相稱。
只是,他不太明白,為何以前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今卻一見到他就充滿了敵意?
「你還不懂嗎?知默剛才已告訴我了,這個秦小姐正是當年白家的大千金白勝雪,也就是我的未婚妻!」何讓指著秦若懷,陰鷙地道。
「什麼?」江醒波驚駭地後退一步,轉頭瞪著秦若懷,一臉死白。
秦若懷竟然就是當年的白家大姊「白勝雪」?
怎麼會這樣?
他竟然愛上了三弟的未婚妻子?而且還與她……與她……
那何讓該怎麼辦?他又該怎麼辦?
他心亂如麻,驚愕,愧疚、痛苦、不捨……所有的情緒頓時翻捲而來,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潘寫意早在安知禮敬稱江醒波為「王爺」時就已俏臉刷白,她上前一步,扯住安知禮的衣袖,急悶:「江醒波就是你所說的那個……第三個人?是你們結拜兄弟中的老二,是嗎?」
安知禮轉頭看她,好半晌才歎了一口氣,揪心道:「是的,寫意,他就是當年的定王李瀾,也就是你的未婚夫君,所以,你無論如何一定得嫁給他……」
潘寫意僵住了,姣美的臉蛋毫無血色。
待在安家的這段時日,她早就從安知禮口中得知,他之所以不敢碰她的原因,竟只是為了一個玄疑可笑的故事。
她姑且聽之,並未全信,可是現在,那個她所謂的「未婚夫」竟真有其人,而且居然就是江醒波!
「不……」她猛搖頭,搖下一串令人心疼的淚水,痛哭抗議:「不,你不可以把我推給他,他愛的人是若懷,又不是我,你怎麼忍心把我讓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我是這麼地愛你啊……我死都不要嫁他……死都不嫁!」
潘寫意的怒喊在這已經夠混亂的時刻投下一個更大的波瀾,江醒波、安知禮、何讓,這三個男人都震愕不已。
縈繞了千年的情絲啊,輾轉牽扯到現在,競演變成了錯亂的情債,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了?才讓他們各自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你們在說些什麼?」秦若懷受不了了,她大聲斥問,只因內心已被這複雜而詭異的局面弄得心顫不寧。
「就讓我……來告訴你所有的前因後果吧!」一直沉默下語的安知默終於開口了。
這時,天空揚起一陣輕雷,烏雲迅速掩住了微弱的陽光,雨絲驟下,天色暗得一如黃昏……
答案,就要揭曉……
* * *
好像,在聽一則與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故事……
她,秦若懷,前世是白家大千金白勝雪,許給了武將軍何讓。
潘寫意,前世是白家二千金白清雪,許給了曾是皇子的江醒波。
安知默,前世是白家三千金白靜雪,許給了翰林大學士安知禮。
秦若懷呆坐在醒園的正廳裡,久久還未理出頭緒,因為事情變化太快,昨夜和今晨,她還沉浸在無盡的情愛之中,此刻,卻又得面對這種荒唐又誇張的解釋……
的確是荒唐啊!
什麼前世姻緣、千年情咒,什麼靈魂不死、輪迴轉世,江醒波竟然就是唐朝的皇子李瀾?而她和潘寫意,以及那沉靜少言的安知默竟然是千年前的白家三姊妹?竟然……因為被深深辜負而自刎下咒?
世上居然有這種事?
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秦若懷。」安知默看她一臉排拒不信,再次聲明。
「你又怎麼會知道?人若能輪迴轉世,經過了千年,你又怎麼知道如今誰又是誰?憑什麼用這種可笑的言論來左右我的感情和歸屬?」她怒聲責問。
這個安教授的妹妹怎麼可以毫無根據地就胡言亂語?不過是一個小她一歲的十九歲女孩,她懂什麼?
「秦若懷,知默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三人都記得十八世的每一件事,當年白家三姊妹的血咒,一一在我們身上應驗,我們的記憶只進不出,每一次的生與死,每一次的痛苦,都不斷地累積進腦中,因此,我們都急著想找到你們,解除這個千年的磨難。」安知禮緩緩地道,他的眉間有著與江醒波酷似的疲憊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