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藥師,你想想法子啊!絕爺這毛病癒來愈烈,今日這一發作,恐怕他是撐不下去了。」無咎著急地在原地直打轉。
古乙殘何嘗不急,但他鑽研了兩年仍提煉不出治療獨孤清艷惡疾的良藥,一些只能治標的定魂丹偏偏用整,無法紓解獨孤清絕的痛楚。他焦慮不已,束手無策.只能期待主人挨過這場劫難。
獨抓清絕狂亂得心性漸失,開始不聽使喚他出手攻擊眼前的人物,無咎和無名護著古乙殘四處閃躲,免得被他渾厚的掌力掃到。
在閣外偷竊的冷月被獨孤清絕的樣子嚇壞了,全身戰慄,兩腿走在原地,小手緊摀住嘴巴,深怕自己不小心驚呼出聲。
獨孤清絕雙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他一轉身瞄到冷月的衣角,整個身影像鬼魅一樣地飄向她,摔不及防地伸手捏住她的頸頭,冷笑道:「把夜龍珠吐出來給我!不然我就剖開你的肚腸。
「阿……」冷月被他掐得瞼漲成紫色.說不出話來。
「萬萬使不得!」乙殘連忙上前制止。
無咎、無名同時欺向前,左右攻向他的腑下,他機敏地騰空躍起,右腿掃出,逼退了他們兩人,同時伸手抱起冷月,向滌劍閣的樓頂竄去。
「古爺爺!」冷月拚命求救哭喊。「冷月!」古乙殘一時方寸大亂,既怕獨孤清絕傷了冷月,又怕他傷了自己。
獨孤清絕挾著冷月足尖輕點,清嘯一聲,再度往玄影殿後山飄去。
「追!」無咎大喊一聲,偕同無名緊跟在後。
冷月被獨孤清絕抱在懷中,頸子還被他的右手圈住,喘不過氣來,漸漸呈半昏迷狀態。她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停地在心中默念著:救我!救我!我不要死……
忽然間,她的身上開始出紅暈,一股火焰從她的體內向外蔓延。獨孤清絕乍然感到懷中的火熱,掐住她脖子的手被燙得即刻鬆開,她整個人倏地住下墜落,獨孤清絕神智醒了大半,急忙揮出黑鞭將她抄起,捲回自己的懷裡。
但經這麼一折騰,他的上乘功力頓失,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奔走間倉皇跌坡,只能用身子護住冷月,兩人紛往山間摔落……
許久之後,烏雲漸漸散去,一道弦月伴著一顆清亮的星子,出現在無垠的夜空之中。
冷月悠然轉醒,一抬眼便瞧見獨孤清絕那半邊沒有老態、正常年輕的側臉,趕忙退一步,直到確定他已失去知覺,才膽敢細細打量他。他的確稱得上是個好看的男人,
獨孤清絕看著她,隱約想起方才摔落前從她身上傳來的燙灼熱,眉鋒不禁聚攏,思索著自己這回的復元是否與她有關。
「沒關係,已經不礙事了?」
「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回去?」冷月仰頭望著枝椏密佈的山間。
「等我恢復功力,不然,無咎他們會找到我們的。」他冷淡地說。
「哦。」冷月沒學過武功,也不知道功力如何恢復,她只覺得好累、好想睡,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獨孤清絕見她強忍住垂下的睡眼,便拍拍自己的胸前道:「過來吧!你先睡一會兒,天亮前我會帶你回去。」冷月本有些遲疑,但對他卻有種新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父親叔伯似的,讓人依戀。她怯怯地靠過去,窩在他溫暖的胸口,細聲地說;「謝謝。」話才說完不久,就沉沉睡去。
獨抓清絕摹然感到一種陌生的情懷湧上心頭。十九年來從未對任何人稍有辭色,他早已習慣將七情六慾冰封在深處,因為他不需要這些煩人的枷鎖。人生,只是一場歷練,毋需留情。
然而今夜他一定是病情加重了,所謂人之將死,萬事皆休,他必是被這擾人的宿疾搖了心,才會對冷月如此溫和。
冷月在他懷裡動了動,哺哺地夢囈幾聲,雪白細柔的小臉上全無防備。此刻,她一點也不擔心獨孤清絕會傷了她,入夢前還喃喃祈求有人能治癒獨孤清絕的病,使他不再受苦。 獨孤清絕將她的頭換好,坐起身運功,正凝神時,赫然發現冷月身上有一股熱流正和他的氣息相呼應,而且源源不絕,綿綿不止。
「奇怪!」他心中納罕,不解地望著冷月熟睡的小臉,並無半點作弄的跡象,那麼這股熱流是怎麼回事?
猶疑了片刻,他再度盤腿練氣,冷月身上的熱氣更生,自動傳入他的經脈,打通他的四肢面骸,剎那間,他攪得通體舒暢,氣血順行,方才發作時的不適全都一掃而空,甚至.....一年前失去的功力又恢復了幾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怔怔地發著呆,不明所以。
這個疑問直到他將冷月抱回玄影殿時,還是尋不出答案。
自從那一夜的事件之後,冷月倒和獨孤清艷之間建立了特別的情誼。她不再害怕他的臉,而且常會跑進滌劍陪他談天說地,或是送藥去給他。
這種情景看在無咎和無名眼中自是匪夷所思。玄影殿中的人都知道,獨孤清絕原就是乖僻,這一年來他練功練得俊瞼走樣,對部眾更加疏離,大小事情全都交給無咎和無名處理,自己隱在滌劍閣中,足不出戶。也因為如此,殿中的人多半對他畏懼有加,不敢隨意在他跟前造次,下人們更是能躲即躲,可閃就閃,哪還有人敢不要命地去接近他?
但是,住進玄影殿才不過兩、三個月的冷月,年方八歲,卻比其他人更大膽無忌,她不只和無咎、無名談笑自若,還會不時地去吵著獨孤清絕帶她到後山玩。所以無名常常會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他竟看見他家主子牽著冷月那個丫頭的小手,一大一小往後山賞鳥。
這……這當真是斗轉星移,天地變色!老天爺,打死他也不信他主子會轉性。
「無咎,你幹什麼?排在這兒發什麼呆啊?」無名一掌拍在無咎背後,把他驚得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