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華走出客廳,冷笑一聲,接著大喊:「流川先生,你的僱主就在我手上,你再不出來,可別怪子彈不長眼睛。」
那個外國人「卡」地將子彈上了膛,眼神凌厲地掃著四周。
一時之間,只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沒有半點流川峻一的蹤影。芷倩在心下默念,希望峻一不要出來冒險,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看到峻一流一滴血。
她伸出空著的左手從皮包中拿出那顆「海妖之淚」,大聲地喊道:「葉寶華,你的『海妖之淚』,拿去吧!」
她將手中身價一億多元的藍鑽往天空一拋,只見一道道靛藍的晶光在陽光中閃耀著,葉寶華和那名殺手不約而同地分了神。
「我的鑽石!」葉寶華尖叫。
一道槍響劃破空氣衝撞進那名殺手的額頭,迸出一條血注,他的身子軟軟地倒下。芷倩旋即逃出門外,一個黑影迎向她,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
「峻一!」她鬆了一口氣,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喘氣。
「羅勃!」葉寶華不能置信自己功虧一簣,對著倒下的外國人尖叫著,發狂地舉槍朝他們兩人猛射。
峻一將芷倩抱緊,向一旁翻滾躲開她的攻擊,在臥倒的剎那,他適時地向葉寶華開了一槍,正中她的心臟。葉寶華身子一個踉蹌,跌落在草地上,兩眼睜得奇大,就在她眼前不遠處一抹藍色光暈的炫惑下,頹然倒下……
芷倩緊閉眼睛,不想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她無力地環抱住峻一的腰,低低歎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峻一捧起她的臉,仔細端詳。
她露出疲憊的微笑,正要靠向他,忽然瞥見趙勻一臉兇惡地站在醒石居的正門口,手裡拿著一把槍,正指著峻一的背,緩緩拍下扳機——
「不要」——
她淒厲的尖叫聲與槍聲同時響徹雲霄,迴盪在夏日的午後,久久未歇……
「我考慮考慮!」芷倩盯著峻一俊臉上一道凝結的血痕,猶豫地說著。
「為什麼還要考慮?」聽見這種答案,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離上次在醒石居與葉寶華對決,已經七天了,峻一在高墨家正式向芷倩求婚,要帶她回日本,但是她卻給了他這樣的答覆。
宋矩方在葉寶華死後的第三天也去世了,她的世界頓失所有的人,她不僅想喘口氣,也明白自己再也承受不了痛失所愛的重創。然而,峻一的家族做的卻是與生命挑戰的危險工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
「我想我或許不適合你。」她轉身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你見鬼的在說什麼傻話?」他沒想到難得的動怒竟是對著心愛的女人。
「你的工作會讓我瘋掉!」
「什麼?」
「我受不了我的丈夫一天到晚在詭譎不定的危險中度過,我不要隨時得擔心你是否無恙,隨時害怕你是否受傷……」
「沒有那麼嚴重。」他吁了一口氣,原來她是為了這種理由拒絕他。
「你又不是我,怎麼能體會我的心情?上次我看見趙勻向你開槍時,你知道我的心死過幾次了嗎?要不是高墨突然出現,那顆子彈不會只在你的臉上留下疤痕,它會貫穿你的身體,傷了你。如果你真的怎麼了,我根本活不下去,與其這樣,還不如眼不見為淨。」芷倩背對著他泫然地低喊著。
那天的最後槍響依舊縈繞在她耳際,在趙勻開槍的瞬間,她以為峻一會死,嚇得她的心也當場凍結。幸好高墨及時出現,出手將趙勻的槍打偏了,子彈才會在峻一轉身反擊時擦過他的臉頰。雖然如此,卻也夠讓她膽戰心驚的了。她發誓,她再也不要忍受一次那種椎心的痛楚。
峻一的眼神霎時蒙上一層暖意,他從背後抱緊她,低頭埋進她的發間。
「我能瞭解你的心情,因為當你身陷危險時,我也一樣擔心得胃絞痛,痛徹心肺。所以為了你,我會更小心,你懂嗎?因為有你,我才更珍惜我自己。」
她慢慢地轉過身,輕撫著他的傷口,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不是太愛一個人就會這樣患得患失,但是如果嫁給你之後還要終日面對這樣的不安,那麼我寧願待在台灣,離你遠遠的。」
峻一歎了一口氣。她把「闇之流」的工作想得太嚴重了。
「芷倩,別想太多,跟我去一趟日本,你才能瞭解我的生活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恐怖。」
「是嗎?」她茫然地抬起頭。
「是的。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還是會帶你走,我說得出做得到。」他執著地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住她。
「峻一……」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下來。」他在她的耳後留下細碎的吻痕,急切的呼吸聲因她的濃情而更為熾烈。
兩人相擁地用唇互訴永恆的誓言,在無言的親密中,一團熊熊火焰再度攀升,即將焚身……
「峻一,我已」——高墨在這種緊要關頭不要命地闖了進來。他一打開門,正要出口的話就卡在喉嚨中。
芷倩嬌呼一聲,躲到峻一的懷裡不敢抬頭,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峻一冷冷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攬住她的肩頭說:「你忘了先敲門。」
「失禮了!頁抱歉!」他笑得很曖昧。「我還不太習慣冰刀的房裡有女人。」
「有什麼事?」不理會他的奚落,峻一直接問道。
「對了!葉寶華的案子都了結了,趙勻也錄了口供,把當時的情形都說清楚了,現場沒有留下你的任何指紋,警方得到一些指示,你不會被追查,又可以安然地回日本了。」高墨把他在警局得來的消息複述一遍。「闇之流」與世界各國政府的關係不錯,因而在跨國辦案時得以獲得一些特許,以便辦事。
「原來那些殺手都是葉寶華請來狙擊我的,她真的是被恨意逼瘋了。」她回想這一年來的經歷,不禁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