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對我的長相有意見。」他不好看?第一次被女人這麼直接地批評,倪澈的自尊心多少受了點傷。
「我不是對你的長相有意見,而是對世人眼光的不公平有意見。」時炯心扛起大背包,雙手拇指掛在牛仔褲的皮帶上。
「怎麼說?」他站定,雙手交疊在胸前,等著她解釋。
「看看我不就知道了?我老爸就說我身材還可以,就被這張臉害了,所以永遠難成美女。」
「哦?」他笑著聽下去。
「看,這兩道『不讓鬚眉』,加上一雙『天生礙眼』,美麗就遠離我了,再加上這朝天奏和剪刀嘴,氣質更談不上了。因此哪,就算身材再凹凸有致、窈窕玲瓏,也引不起男人的注意。」她比手畫腳地指著自己的五官。
「哈……」倪澈已經聽不下去了,笑得前俯後仰,簡直被她的濫用成語打敗。
「什麼事這麼好笑?」她小臉一冷,瞪他一眼。
「我的媽呀……」他還是笑得喘不過氣來。
「別笑了,我又沒講笑話。」
「這還不是笑話?天!我第一次聽見有女人這樣形容自己。」他終於能好好說出一句話了。
「這是我老爸說的嘛!」她又嘟起小嘴。
「好,那我告訴你,你並沒有長得那麼糟,別聽你爸爸胡說。」他揉亂她的頭髮,安慰她。
「是嗎?」她懷疑。
「是的,否則,我就有問題了。」他又笑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只覺得你很有氣質,而且還很美麗啊!」他可沒說謊。其實,她真的很耐看,尤其她說話的時候,整張臉散發出的光彩無人能及。
第一次被男人稱讚,葉炯心發現那種感覺好愉快。這大概也是一種女性的虛榮吧!
「不管你是不是安慰我,阿澈,我都很高興。」她一掌拍在他肩上,心情又變好了。
「人的美醜很難定義的,而你,是顆未經琢磨的鑽石,只要遇到好工匠,你自然會發光!」不過,她要遇到識貨的工匠可能滿困難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鑽石是煤炭變成的,說,你是不是拐著彎在損我?」她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拉低。
兩人第二次四目相對,貼近得能在彼此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葉炯心煥然發現,他的眼睛長得還真好看…
「你說呢?」他食指輕點她的前額,拉下她的手,笑著大步跨開了去。
她相當特別,特別得讓他競覺得有些喜歡她。
「喂,阿澈,等我……」她追上去,與他並行。
盛夏的天空很藍,但藍得一點也不憂鬱。
認識了葉炯心,倪澈可以預見,他會有個非常快樂的夏日假期。
住進了一間現代化的高級套房,葉炯心對這種豪華的房子有點不能適應,她癱在她的床上,完全不想下來了。
「哇!好漂亮的套房……」她這句話已經說了十遍。
這兒在大廈的第九層,一打開鐵門,半圓形的陽台上兩張籐椅就躍入眼簾。再進了門,鋪著木地板的客廳擺著一組進口白色皮沙發,七種不同顏色的抱枕靠在沙發上,再加上水晶美術燈、雕花玻璃桌、酒櫃以及壁上的許多框畫……這樣的屋子就像她在雜誌上看見的一樣,舒適得近乎奢侈。
房間裡的床是用白衫木製成的,上頭的床墊覆蓋著紫金香的花草圖案,美得讓她只想在床上睡上一百年……
「好了,快起來整理一下,這裡好一陣子沒人住了,別一下子就躺下。」倪澈從門外探進頭,好笑地催促著她
「現在,就算我爺爺用十條牛來拉我我都不離開了!這麼棒的床,我不睡它個夠怎麼甘心?」她一翻身抱住枕頭,眼睛都快閉上了。
「起來了!我的計劃今晚就要展開了!」倪澈走向前,一把拉起她。
「計劃?」對哦!她住到這裡來可不是來睡覺的,對付唐泰隆才是第一要事。「要我做什麼嗎?」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弄台電腦來,查一下今晚他們毒品的交易地點,就能上場了。」他走向大門,回頭叮囑道:「希望我回來時,你的行李已經整理完畢。」
「知道了。」葉炯心應了一聲,不再偷懶,開始將衣服掛進櫥櫃。
半個小時後,倪澈帶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回來,將磁片插入,查出了唐泰隆今晚在皇家花園飯店的一場酒會中與毒梟進行交易。
「那是個私人酒會,我們得弄到邀請卡。」他盯著螢幕說。
「那怎麼辦?」
「無妨,我打個電話就行了。」倪澈神秘一笑,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電話立刻接通。「喂?請接川木大山先生。」他用流利的日文說。
時炯心驚異地看著他,遇見他後就發生一連串的事,致使她沒有好好定下心來審視倪澈這個人;現在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他真的只是一名記者嗎?
他能輕易闖人縱橫幫分舵查資料,還能整得唐泰隆直跳腳;剛剛不知踉大廈管理員說了什麼,他們就能住進這麼氣派的套房;現在又打個電話就能要到私人酒會邀請卡。
這絕不是個普通人做得到的事,即使是被稱為「神行太保」的記者也不能!
他到底是誰?
葉炯心啟動了她很少用到的大腦,仔細推敲。
雖然平常莽撞衝動,愛鬧愛笑又心直口快,不過這並不表示她胡徐,她只是懶得太過費神而已。一旦她認真起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其實倪澈只是以縱橫幫總舵主的名義打電話給縱橫幫在日本的一個朋友,請他向主辦人要兩張酒會邀請函。這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可是他沒想到會引起時炯心的疑心。
「好了,搞定了。」他掛上電話,笑著將電腦關機。
「一通電話就能搞定?你還真厲害!」她盯著他,想從他的臉孔研究出他的來歷。
「過獎了,當記者,人脈總得廣些才好辦事。」他故意加強「記者」兩個字。
「是這樣啊…」
「是的。走吧!我們先去吃個飯,然後還得打理晚上的服裝。」他不讓她有機會亂想,拎起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