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奪愛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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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天剛亮,方天艾就被一陣陣痛呼吵醒。她坐起身傾聽,以為又是倪湛在咆哮,但聽了一會兒,聲音又消失了。她坐了片刻,想再躺下卻已無睡意,只好走下床,看著倪湛替她安排的這間「囚籠」。

  她其實該感謝倪湛沒有將她關入水牢或是不見天日的暗房內,反而讓她住進這問雅致的廂房。房裡的裝潢很獨特,從桌椅到床鋪全都是仿古的中國式傢俱,看得出設計者對中式建築的執著與講究,連衛浴設備也極盡所能在現代化用具之外加些古色古香的裝飾。這裡的一切沒有縱橫幫總舵氣派,可是也有它小格局的巧麗。她不禁納悶,在倪湛心裡,是否對縱橫幫依然無法忘情?

  歎了口氣,她踅到桌旁,翻了翻自己昨夜所寫的筆記,思緒又陷入人體密密麻麻的經穴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叫囂聲從倪湛房裡傳出,她還未理解發生什麼事,石剛就敲開她的門,簡扼地比個手勢。

  主人又在召喚了!

  這幾天,倪湛活像要她認清她在這裡的身份,只要他想到了,就會傳呼她前去服侍,就算倒杯水,他也要她動手。

  要不,就是命令她到他房裡去幫他按摩穴道,疏經通脈什麼的,彷彿是要累死她才甘心。

  還好她早已習慣類似的操勞,而且隨遇而安的個性使她懂得如何在危機四伏中以柔順來保護自己。

  匆匆隨石剛趕到倪湛的臥室,她溫馴地面對著趴在床上,全身燒著怒焰的他,輕聲問:「怎麼了?」

  倪湛冷白的臉從披散的黑髮間露出,盯著她。

  「你來得太慢了!」他沉聲責備,撐起上身,困難地想自行翻身,可是再怎麼怒力也都是徒勞。這種使不上力的懊惱使他情緒大壞,他頹喪地趴回床上,閉緊眼睛怒號道:「快幫我止這該死的痛!」

  「是。」方天艾拿出修羅帶來給她的針,點上火烤了一下,掀開他的黑襯衫,手按在他光裸的背後,找到後腰脊椎上,接近臀部的「小腸俞」、「膀胱俞」、「中膂俞」及「白環俞」四穴,分別紮下一針,並喃喃地解說:「這四個穴道可促進血液循環,對腹膠器官的病痛也有相當療效……」

  倪湛忍住那針穴上驀地引發的痛,咬牙暗誓,如果她治不好他,他會將她碎屍萬段,丟下大海餵魚……

  不過,隨著她在針上點上藥草,倪湛明顯的感覺到下肢的輕麻漸減,連疼痛也不翼而飛!

  這下子,他不得不承認她是有兩把刷子。

  接著,她的手隔著他的短褲往下摸到他的下臀部,在臀與大腿相接處的中央用力一按,他驀地痛得支起上身,勃然大怒:「你做什麼?!」

  「別動,我知道會痛。這是承扶穴,是坐骨神經延伸出骨盎所經的第一個穴道。你雙腿受傷,腳部神經痛,為了防止疼痛而不敢使力,已使臀部肌肉疲勞而產生硬結,在這穴道下針,腳痛會緩和一些。」她輕聲細語,但字字清晰;行醫幾年,她早就學會用這種柔和的口氣安撫病人的焦躁與不安。

  倪湛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她的說法。當針紮下去時,他頓然感到平常緊繃僵硬的下肢溫軟不少,冷凝的臉也漸漸放鬆,閉起眼暫時吁口氣。

  中醫這玩意兒還真小覷不得!扎幾針比吃止痛藥還有效。

  方天艾利用這時間悄悄瞄著他,他的頭髮被汗水沾濕了,披垂的劉海半掩住剛毅冷俊的面容,緊閉的眼讓人看不見他忽而清冷縹緲、忽而冰寒譏誚的利眸。完全放鬆後的他,臉上泛著一抹教人心疼的憔悴,陰鬱的嘴角堆滿了心事,她不禁好奇,在他狂妄又澎湃的軀體裡,究竟藏有多少怨怒?

  回想起第一次知道他,是在他剛接任縱橫幫總舵主的那場盛宴中。遠遠的,她只記得一個極為年輕但瘦削冷俊的男子立在眾人之上,冷冷觀望著熱情慶祝的每一個人。那時她就想,好冷酷的一個人,在他週遭不僅沒熱鬧之氣,反而充斥著與大家格格不入的淡漠。

  看過他和倪澈的任職大典,就會發現迥然不同的對比。倪澈的結婚兼上任典禮,他和每個弟兄打成一片,帶頭瘋,放心鬧,沒半點總舵主的架勢,卻贏得所有人的心。而倪湛……他太特立獨行了,使得大家對他敬畏遠多於心服。

  是不是因為這樣,失去權位的他才會選擇眾叛親離的方式來洩恨?

  忙了一陣,方天艾又將他翻過身,然後坐在床沿,纖手輕按住他的手腕內側把脈。

  倪湛這次沒有甩開她,反而睜開眼定定望著她。幾紹髮絲在忙亂中不安分地落下,正好圈住她的雙頰,勾勒出一張白皙娟秀的臉龐,那份沉靜之美,有如觀音化身,降世救苦救難……

  「你脈象虛,但心火旺,氣血都不足,得好好調養才行。扎針只能暫時減緩疼痛,要根除病症還得以針或灸及中藥來搭配……」她不停地說著,生怕他不瞭解自己的症狀有多嚴重。

  「夠了!我討厭聽人囉嗦,你以為你在講課嗎?」倪湛無禮地打斷她,忽然對自己輕易信服她感到生氣。

  這幾日來,他早就被她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惹得一肚子火。

  她的從容莫名地觸怒了他。原本以為她會有恐懼、驚怕、不安地反應,會像只無頭蒼蠅或是老鼠般亂竄,急著擺脫他的掌心,孰料她不僅泰然自若,甚至還過得挺愜意的……

  是他對她太禮遇了,還是她太容易適應環境?

  她完全推翻了他對女人的觀感,她和那些喜歡大驚小怪,動輒尖叫哭泣、歇斯底里的女人似乎是不同人種,遺世獨立的性格一點都不吻合於女性的基本特質。

  每天,他不定時傳呼她前來伺候,要她餵飯、倒水,只差沒要她幫他洗澡淨身,她卻能逆來順受,從不顯露厭煩與不耐,甚至看不出半點惱怒,彷彿住在這裡當個女奴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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