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倏地朝船長射了一槍,子彈擦過船長的鬢髮,嚇白了他的老臉。
「閉嘴,老頭,否則下一槍會打進你的心臟!」他冷冷地威嚇。
「你……你不是……我們的人……」船長全身顫抖地結巴著。
什麼時候……這些人什麼時候混上船的?
「你們那些保全飯桶,早已躺下了。」修羅輕蔑地大笑。
「你們……究竟是誰?」這是大廳裡一百多名中醫師及其家屬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們?還不懂嗎?我們就是『黑海盜』。」
「黑海盜?難道……你們就是這陣子猖獗海上的搶匪?」船長驚恐地大喊。
「沒錯!」
所有的人都震驚得忘了呼吸,原來,真有海盜存在……」就在將邁進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就在他們以為是莫須有傳聞的此刻!
「但我們整船都是中醫師,沒有任何值得你們搶的東西啊!」船長拚命想瞭解,為何回春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不巧的是,我們正需要中醫師!」修羅說著又鳴一槍,許多女人和小孩都被嚇哭了。
「什麼?」船長不解。
「你們這些中醫師一個個排好隊,輪流來看我們老大的腿,找不出病因,或說不出治療方式的,就給我丟下海!」修羅大聲說著。
「不!不要!」有些女人已忍不住驚叫了。
「給我閉嘴!誰再出聲,我就先殺誰!還有,把你們身上的行動電話全給我交出來,誰敢私藏通訊,保證死得很慘!」修羅厲聲警告。
剎那間,大廳裡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海水拍打船身的浪濤聲微弱地傳進來。
方天艾盯著坐在輪椅上,從進大廳就一直沒開口的男人,還在揣測他的身份。他身後的女人的確是一直跟在倪湛身邊的日本女子,可是他上半臉戴著銀質面罩,看不見他的長相,她不敢確定他是否真是倪湛,畢竟他還活著的機率太低了。
由於沒有人動,修羅乾脆用抓的,一個個抓到倪湛面前,要他們替倪湛把脈。那些驚嚇過度的中醫,有的說不出話,有的靜不下心,竟連續十個都無法明確說出病根所在,只能支吾地說這種病要長期治療、休養、復健才能恢復。
倪滋聽了一些廢話,眉頭開始聚攏,一張利如刀鋒的嘴抿成一直線,手指輕敲著輪椅扶手,冷冷地看著這一堆名不副實的中醫師。
什麼菁英?根本全是庸才!他在心裡暗罵。
櫻井鈴子不耐煩地怒叫:「怎麼你們都是笨蛋?再來一個!」
修羅又推了一個老中醫到倪湛面前,低斥:「好好診斷,否則提早送你去投胎!」
那老中醫個性較倔,立在倪湛面前連動也沒動就大聲道:「你這兩條腿沒救了、廢了!像你這種惡徒,就是造太多孽才會得這種報應,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櫻井鈴子和修羅都臉色驟變,這老頭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倪湛眼中冷光一閃,驀地出手掐住老中醫的脖子,森然道:「你說什麼?」
「我說……與其賴活著,你不如早點去死……」老中醫臉漲成醬紫色,嘴巴依然強悍。
「我死?我死之前,會殺光你們所有的人!」倪湛臉上充斥著殺氣,用力甩開他,飛快掏出懷裡的槍,正對著他的眉心——
「倪湛,住手!」方天艾脫口而出。眼見就要血流成河,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用猜了,她百分之百肯定這個男人正是縱橫幫找了一年的前任總舵主倪湛。
所有的目光匯聚向她,櫻井鈴子聽見她喊出倪湛的名字,心中一凜;而修羅在訝異之餘也暗叫不妙,他可能得不到這個馬上要死在狂龍手下的俏佳人了。
大廳中瀰漫著一種風雨前的寧靜,沒人敢吭聲,膽小一點的人更是屏息提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
在這種時候,居然被人認出來,倪湛臉上雖沒有表情,不過心底著實震驚。
那女人……
他陰駕如鷲的利眸盯住她,霍地認出那張靈秀出塵的臉屬於何人。
她是唯一一個罵過他瘸子之後還能活著的女人!
「方天艾!」這三個字由他口中喊出來,彷彿就像被死神點到名一樣,再也活不久了。
他記得她?方天艾一顆心差點跳到喉嚨。
一年前在橫濱遭他手下綁架,她其實並沒有和他正面交談過,在那短暫的混亂場面,生死只在一瞬間,她不以為倪湛會對她有印象。
但她錯了,他不僅記得她,還叫得出她的名字……這下子真是慘到了極點!
大廳裡每個人都替方天艾捏把冷汗,也對她竟認得來襲的大魔頭大惑不解。
「你們鬧夠了吧!」方天艾心下微顫,可是既已出頭,就不能再躲下去,只有硬著頭皮站出來。
「原來是你,被倪澈遺棄的方家大小姐!」櫻井鈴子也想起來了,她不正是倪澈一年前的未婚妻嗎?
「帶她過來!」倪湛嘴角揚起的笑意令在場的每個人頭皮發麻。
方天艾被押到他面前,白皙如雪的臉蒼白得更無血色。一年不見,倪湛還是那麼陰沉,即使腿傷使他比常人矮一截,但那份凜人的氣勢卻遠超過正常男人的好幾倍。
「你膽子不小,我沒認出你,你倒自己現身。」他打量著她,眼神交織著興味與險惡。
「你記得我?」她忍了半天,還是問了。
「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認得你!還記得你一年前在日本說的那些話嗎?衝著那些話,我特地從鬼門關回來,找你算帳。」倪湛瞳仁中已有火苗在跳動。
說過的話?方天艾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一年前為了救倪澈而胡亂說出的重話——
倪湛是個自卑的可憐蟲,他殘了,心也跟著廢了,這種人沒資格當你哥哥,縱橫幫也不會要個瘸腿的總舵主……
「你還記得那些?」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小心眼,這種事也記得這麼牢。
「換做是你,你忘得掉嗎?」倪湛的聲音很輕,可是大廳裡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