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幫「總舵主」倪澈就說過,他們一個是搖滾樂,一個是交響樂,看起來格格不入,可是這—快—慢的節奏在相融之後,常會產生動人的樂音。
如果這天造地設的一對仍沒有這份自知之明,那他一定要出手干預,因為他對他們之間暖昧的感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是的,每個人都不耐煩了!
難道從「朋友」到「情人」的這條路真有那麼遠;他們都走了三十年還沒走到?
他們已經三十歲了哪!還有多少生命能讓他們這麼乾耗下去?
於是,—個小小的陰謀在縱橫幫內醞釀,古靈精怪的「護印」上官浩再—次和聰明機智的「總舵主」倪澈聯手,決定要讓上宮浚與耿沁好看!
這一次,絕對要他們好看……
第一章
耿沁快步穿越新加坡樟宜機場的大廳,貼身的及膝洋裝下那雙馬靴踏得過於用力,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並不太好;若再往上看看她墨鏡下抿緊的紅唇,識相的人就不會輕易嘗試去接近她,免得倒霉地被她牌氣的旋風掃到。
這次回國,她的肝火一點也沒消去,反而比十個月前匆匆離開時還要熾烈。
而讓她血壓不斷上升的兇手,正是打電話去美國命令她回來參加婚禮的倪澈。
婚禮?
上官浚要結婚了?
和方天艾?那個原本要嫁給倪澈的「妙手天女」?
倪澈那渾小子還真懂得「肥水不落外人回」!自己沒娶成,反而將未婚妻轉讓給手下,他究竟在賣什麼狗皮膏藥?
耿沁腳步得得地走出機場,站在長廊上找尋前來接她的車子,心裡不斷地嘀咕。
其實,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上官浚在十個月前方天艾表態說喜歡上他時,他竟然沒有拒絕方家提出的婚約!
他居然答應了!
耿沁的心又抽動了一下,對這個事實依然無法置信。上官浚和方天艾根本沒談過幾次話,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愛上對方?
她曾經為此向上官浚求證,不滿的語氣有那麼一點興師問罪的意味。在她看來,上官浚是絕不可能愛上方天艾的。
誰知,上官浚卻堵回一句話:「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你難道看不出方天艾只是拿你當擋箭牌?」她當時的聲音已不自覺地尖銳起來。
「說真的,我還真看不出來。」上官浚還是那副氣死人的平靜溫和臉孔。
「你……你這個白癡,她根本不可能愛上你!」她認為身為一個朋友,有道義向腦筋糊塗的死黨進點諫言。
「無所謂,愛可以慢慢培養。」上官浚不領情地笑了。
就是這句話引爆了她的牛脾氣,毫無理由的怒氣在霎時滾燙了她全身,她二話不說,丟下縱橫海運的財務經理職務,翌日就搭機飛回美國母親家,發誓要是再理會上官浚的事,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然而,就在差點被在美國的無聊日子給逼瘋之前,她忽然接到倪澈的命令,要她回新加坡參加一場婚禮,順便把縱橫海運亂了十個月的帳目整理清楚……
她直覺地想到,倪澈口中婚禮的男女主角必然是上官浚與方天艾!
可能因為受到太大的震撼,她的大腦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便呈現一片空白,直到飛機降落新加坡,她的感覺才一一回到細胞內,繼之而起的,便是這團在心口燃起的無明火。
長久以來,上官浚一直待在她身邊,他是她的影子,她的夥伴;她惹麻煩他幫她善後,她做錯事他會指正她,她鑽牛角尖他會拉她一把,她傷心時他會把肩膀借給她……
感覺上。他從來不曾離開過她,即使她不定期浪跡天涯,但每每回頭,他一定站在原地守候著她,不會消失,也不會改變。
他是她的定心丸,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座千年不移的山會從她背後撤離,會成為別人的依靠……
一種空虛攫住她的心頭,讓她忍不住皺了皺肩頭。
這種陌生的感覺莫名地惹惱了她,她不耐地雙手環胸,腳尖不停地拍打地面。
不該這樣的!
她為何會為了上官浚的事這麼生氣?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在她心目中,他是和其他人不同——當然,也不同於情人!
他的存在超越家人和男女界線,他對她而言,永遠就只是「上官浚」,沒有其他的稱謂!
既是這種幾近於同性的關係,她不是該為上官浚高興的嗎?相交了三十年的死黨要結婚了,她有什麼好氣悶的?又憑什麼一勁兒反對?難道她是怕他娶了個不愛他的女人才會這麼激動?
話又說回來,上官浚從不會玩愛情遊戲,他挑上的人一定是他喜歡,同時也喜歡他的女人。或者方天艾是真心愛上他也說不定,她幹嘛窮緊張地替他瞎操心?
他的感情與婚姻,關她什麼事?
一輛跑車平滑地開進車道,在她面前停了下來,縱橫幫的「護印」上官浩陰酷俊美的臉從車窗探出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耿沁,上車吧!」
耿沁定了定神,等了半晌,見來者沒有下車幫忙的意思,於是板著臉提起行李丟向後座,才打開車門坐進前座。她瞪了他一眼,「你啊,就不能體貼一點嗎?阿浚和阿衝他們都會先停下車替我把行李放好才幫我開門,你呢?只會裝酷。別以為女人會吃你這一套。」
耿沁最受不了上官浩的自傲與冷漠,好像對人好一點會吃多大的虧一樣。
「幹嘛,一回來火氣就這麼大。我可沒惹你啊!」上官浩在心裡偷笑,但臉上仍是一副(足曳)上天的模樣。
耿沁的情緒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對他和倪澈的計劃愈來愈看好了。
「我哪有火氣?只是不習慣新加坡的溫度……」煩亂地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她隨口搪塞著。
「是嗎?原來氣溫會影響人的情緒。」上官浩賊賊一笑。
「這次怎麼換成你來接我了?阿沖呢?」她沒心情和他抬槓,撥弄著長髮,側臉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