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晤歌用盡所有氣力,將范飆塵推開,掙脫他的
鉗制後,她伸手擦去嘴角流出的酒液與眼角嗆出的淚珠,和他隔開一段距離,忿忿地望著他。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一個任你子取予求的玩物?一雙任你糟蹋蹂躪的敝屣?還是一個不能有聲音與意志的布娃娃?夠了、夠了……」秦晤歌閉上眼,搖著頭,語帶哽咽地說著。
她細瘦的肩因強忍激動而顫抖著,梨花帶淚的模樣,使她看起來益發楚楚可憐。范飆塵必須轉過身,不看著她,才能讓逐漸軟化的,b再次堅硬起來。
「這是你自找的!記住,你秦晤歌是我范飆塵的,我有權要你做任何事,而你則沒有說不的權利。」范飆塵背對著她說出這段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話像利刃般,直直地插入秦晤歌的胸口。她絕望地看著范飆塵昂然離去的背影,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襲身,凍得她直打哆嗉。
第六章
外頭腳步聲紛沓而至,讓寒傖的室內突地熱鬧喧騰起來。已習慣闋靜的秦晤歌,秀眉不由得一擰,
為這突來的打擾感到不悅。
柴門陡開,卻沒有預先知會的敲門聲,顯示來者對她的不尊重。晤歌的眉蹙得更緊。
范府家丁扛了數箱衣裳與珠花寶飾進屋,後面緊跟著服侍的婢女魚貫而入。
為首帶領的是倩兒,她對秦晤歌微微欠身後,便回過頭對家丁說:「把東西擱在桌上後,你們就先下
去。」活脫脫像是主人的模樣。
秦晤歌看著、聽著他們奇怪的舉動與話語,彷彿只是看戲般,一切與她毫不相干。
擱置在搖搖欲墜的木桌上的華美衣服與飾品,看來與此處是如此的不搭軋與不協調,令人覺得分
外刺眼。
「將軍吩咐我們來替姑娘換上新裝。」倩兒屈膝彎腰道。
秦晤歌星眸一抬,眼中閃著疑問。
「前廳有貴客來訪,將軍請您為貴客獻舞。」倩兒看出她眼裡的疑問,趕緊補充道。
秦晤歌並未做聲。打從認清將軍將她視作玩物的那一刻起,她已學會不表示意見和想法,對所有加諸於身上的不合理要求,全都逆來順受。反正無論在「塞北裡」或是將軍府,她的身份都是一名舞伎,功能使是取悅大眾,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那請姑娘選一件衣裳,好讓倩兒可以服侍您換上。」看秦晤歌並未提出任何意見,倩兒自然希望事情速戰速決。
「都好。」秦晤歌聳聳肩,不置可否地應道。哪一種款式、哪一種顏色,對她而言,似乎都無差別。
倩兒也不浪費時間,既然秦晤歌不選,她便為她做主選了件紫色華衣。
秦晤歌被動地任她們擺弄,本來秀麗姣好的面
容,經胭脂水粉、珠花寶飾的裝點後,霎時艷光四射,美艷得不可方物。連倩兒也不禁震懾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繼續手邊未完的工作。
一襲紫色的單衣包裹住秦晤歌窈窕的纖軀。雪白的藕臂外是一層薄紗,巧妙地遮住了春光,卻又展現出一股若隱若現的魅惑。
她蓮步緩移,腰肢款擺,在婢女簇擁下翩翩然走至前廳正堂。廳前人聲喧嘩,觥籌交錯,一副不知民生疾苦的歌舞昇平景象。
但這一切宴饗歡愉,彷彿都跟她沒有關係。她飄飄然如遺世獨立的凌波仙子,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從這紫色身影降臨在這兒時,范飆塵的視線便不曾片刻稍離。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的佳人,但秦晤歌低垂的星眸卻始終未曾抬起。
儘管是他要她出來獻舞的,但看見艷光四射的她,美麗得令人屏息,他就後悔了。
好像把自己珍藏的寶貝拿出來跟大家共享似的,這種滋味並不好受。但皇上要他加緊腳步調查
龐世尊,這事太過迫切,容不得他說不。當務之急便是討好龐世尊,除了從他身上下手,還有他的女兒性是要拉攏的對象,一旦套好交情,取得他們父女倆的信任,他日後搜集起龐世尊的罪證也將更加容易。
心一橫,不願再多作他想,坐在正中央主位的范飆塵雙手一拍,清脆響亮的擊掌聲立刻攫獲住所有人的目光,他以渾厚遼遠的嗓音緩緩地說道:「龐將軍,請您觀賞『塞北裡』第一舞伎為您獻上一段胡旋舞,等您欣賞完她的表演,覺得她還人得了您的眼的話,再請她來為您敬酒,如何?」
龐世尊滿意地撚鬚笑道:「好,既然是范將軍親自推薦,那我就非得看她一看了。」
龐世尊這回會到飆塵將軍府邸,一方面是想藉機拉攏好范飆塵這條線,另一方面是打算將夏雪帶回中原,皇上的壽宴將屆,他得領著女兒好好祝壽一番。
范飆塵一彈指,音樂便開始奏起。
在緩緩流瀉的樂聲中,秦晤歌彎身答禮之後,便隨樂聲翩然起舞。
她的紫衫因旋轉而翻飛飄動,彷彿一隻紫色彩蝶。
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她跳胡旋舞,但每一次仍會有同樣的心折、同樣的悸動。他屏息看著,每次都會
有股想奔向前撫住她纖腰的衝動,因為怕她會在不斷地旋轉中,幻化成蝶,隨風飄逝,是以他想緊緊地
將她抓住。也怕她跳著跳著,一個不小心,便舞斷了腰。
他必須緊握住椅把,才能抑制住失禮的衝動。
終於,樂聲暫歇,她旋轉的速度也慢慢、慢慢地落下,終於在香汗淋漓中,優雅蹲踞在起舞原地,裙擺劃成一個漂亮圓弧,像只紫色粉蝶棲息於花間。 ·
掌聲由四面八方響起,其中又以龐將軍的掌聲最為熱烈:「好,好極了!」
范飆塵的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微笑。他對始終低著頭、一臉冷漠的秦晤歌道:「還不快過來向將軍答謝?」
秦晤歌聞言才起身走到他們跟前,范飆塵將金色酒壺遞向她道:「晤歌,這是鼎鼎大名的龐世尊將
軍.他可是朝中最有力的藩鎮,當今聖上冊封他為涼州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