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晤歌啊……」一切動作告一段落之後,范飆塵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聲音中隱含著壓抑不下的情感。
秦晤歌的心跳驀地漏了半拍。我的?
他用這字眼,意味著什麼?她是否能逕自認為他仍是有一絲絲喜歡她的?
忍不住地睜開星眸,對上那雙深邃的鷹眼,想從他眼裡,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范飆塵被秦晤歌突然睜開的眼給嚇了一跳,意識到心事被人看穿,向來剛直的臉部線條,竟然閃過一絲羞赧神色,整張臉由耳根子開始泛紅。
他微微將頭撇開,藉著轉移視線,來平復剛才的
窘態。
他在生氣嗎?
秦晤歌小心地瞧著他的側臉,他刻意撇頭的動作,該是意味著他不高興她突然睜開眼吧。
一思及此,秦晤歌的美眸又黯了黯,眼底輕染上一抹愁緒。
「還痛嗎?傷勢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秦晤歌緩緩地搖頭,聲音仍顯虛弱:「不痛。」
范飆塵抬起溫厚的大手在她額上探了探,接觸到比先前略低的體溫後,他糾結的心才漸次舒緩。
看著范飆塵的臉由擔憂到鬆口氣,秦晤歌的心又再次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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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范飆塵每天都會待在她身旁好一會兒,悉心照料著。或許是幸福的力量,讓秦晤歌的傷復原得特別快。
然而她太虛弱了,不僅臉上沒有血色,就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想是久未走動、未接觸新鮮空氣所
致。
大夫也交代過,當傷口穩定之後,可以多到外面走走,以免老是待在床上,讓身體愈來愈孱弱。
「老躺在床上對身子不好,我們出去走走。」范飆塵的語調很溫柔,讓秦晤歌的心情自然跟著放鬆。
「出去走走?」秦晤歌想到前些時日他抱著她要到外頭去的情景,臉上突然一陣燥熱。
范飆塵看透她的心事,嘴角弧度一揚,揶揄道:「但這回要自己走,我可不抱你嘍。」
「誰要你抱來著?」秦晤歌眉一顰,既惱又羞。
范飆塵朗聲笑道:「那好,我們走吧!」
他扶著秦晤歌漫步至庭院的拱橋上,秋風將地上的枯葉捲起,一陣寒冷讓秦晤歌忍不住輕顫。
范飆塵感受到手下身軀的顫動,他解下外衣,披在秦晤歌的肩上。「風大,別著涼了。」
一股暖意悄悄在心裡滋長,晤歌感到幸福的泉源,正一點一滴流灌著她早已荒蕪的心田。
「晤歌,老實告訴我一切,你既然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應該跟扛湖恩怨扯不上干係,那為何會遭人暗
算?」范飆塵也不願打破這樣難得的和諧,但哽在心中的疑問必須解決。晤歌遭襲的當晚,由於他一心顧慮著她的安危,以致沒有留下活口。日後雖曾親自外出查訪,卻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突然被范飆塵一問,秦晤歌的心又慌了。她無法確定他跟龐世尊的關係為何,自然無法在此時吐實,幾度欲言又止,終於決定透露一部分的實情。
「將軍,有些事情,晤歌實在有難言之隱,不便現在告知。我只想求將軍實現當初的承諾,幫我殺了
龐世尊這狗賊。」她在賭,賭他跟龐世尊的關係不若表面上的熱絡,畢竟他是這麼正直的一個人。
范飆塵頗感驚訝,晤歌跟龐世尊之間果然有隱情,可到底是什麼呢?「你為什麼會跟當今朝上最有
權勢的人結怨?」
「有些事情涉及我的親人,我實在不能說。但我可以跟您保證,龐世尊絕對不是個好東西。將軍,晤
歌只能靠您主持公道,您幫是不幫晤歌?」秦晤歌眼眸一低。這當中牽涉的事情太過複雜,她不知道現
在若將實情吐出,會不會累及妹妹的性命?會不會
讓她們的計劃胎死腹中?
她畢竟太單純,只一心想要將軍幫她除去龐世尊,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該用什麼理由?這時若是晤言在就好了。
「親人?」范飆塵鷹眼危險一瞇,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親人這回事?」
秦晤歌抿唇不語。她不能把妹妹的身份暴露,只有沉默以對。
范飆塵一揮袖,氣晤歌仍舊選擇隱瞞:「你想叫我叛國嗎?我怎能無緣無故殺害同袍?」他當然知曉龐世尊的為人,也可以順勢答應她,可他卻氣她不能信任他,不能坦誠以對。
「同袍?」秦晤歌覺得很可笑,她已向他保證龐世尊不是好東西了,他為何不肯相信她,還稱他為同袍?!他在顧忌什麼?這已是昭然若揭了。
「是岳父吧?」她想到龐夏雪,整顆心都涼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你只要專心待在將軍府,不要有二心,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話。」姑且不論她有何企圖,以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
如何對付龐世尊?還是讓她乖乖待在府中,他較安心。
秦晤歌低垂著頭,未再發一語。范飆塵說了些什麼,她聽得不甚清楚,只是看著地上枯黃的落葉,想著自己的命運並不比地上任人踐踏的枯葉好到哪兒去。
但落葉安分待在地上,化作春泥至少還能護花;而她,在堅持什麼?
何苦在一個心不在她這兒的人身上堅持?
她,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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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想到日前與范飆塵的對話,她不禁感到心傷。
秦晤歌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無法得到范飆塵的寵愛,也就無法得到他的力量為家人報仇,那麼,自己還留在將軍府做什麼?
在這一連串的誘心行動中,只有她自己遺落了心,她已深深愛上了他,可是,卻得不到相等的回
報……
「小姐,已經到了。」婢女倩兒將她扶出紗轎。
藉著一月一次的上香,她才有機會離開將軍府,也趁這個機會,和妹妹晤言互相聯絡。
在上香結束後,她借口想喝水而遣開倩兒,之後急急地走向法安寺後山杳無人跡的函雲亭,她與妹妹相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