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晤歌睡得極不安穩,全身乍暖還寒的感受令她不適。已經很久沒有獨眠了,在范飆塵的懷
抱中,她總是覺得既溫暖又安心,可是這幾天,她即使擁著暖衾,也無法抵擋刺骨的寒意,好冷……
她真的離得開他嗎?
「姐姐……」
突來的聲響,令秦晤歌險些驚呼出聲,一隻纖纖素手立即迅速地摀住她的口。
秦晤歌睜開迷濛的雙眼。「言……」
一身夜行裝的秦晤言,僅露出明媚的雙眼。
她放開手,拿起一旁的衣服,催促秦晤歌穿上。
「快,我們現在得走,淳兒烈在關外等,我們必須在此刻出關,再晚恐怕難走了。」
最近邊關危急,回紇可汗似乎有心攻打入關,雙方都在邊關駐下重兵,所以現在出關的行動不免有些危險。
秦晤言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國家進入戰爭,甚至希望一場戰爭能首先殺掉龐世尊這個狗賊,反正他是一個駐守邊關的藩鎮,在征戰中被敵方所殺,戰死沙場的可能性極高,如此一來,正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為她全家報仇。
多年在回紇的生活,已使秦晤言胡化甚深,中原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除了報仇,她不希望再踏人中原的任何一寸土地。
只除了那個邪美的男子……
她搖頭不准自己再想,命令自己腦中只能容下仇恨!
回頭看姐姐已著裝完畢,她開口說道:「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先解決掉附近的守衛婢女,製造搶匪出現的跡象,免得范飆塵沿著邊關尋找我們。」
秦晤歌一聽大驚。「言,別殺人,他們……」她不忍他們無辜受死!
秦晤言戴上面罩,對秦晤歌搖搖頭。「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殺光所有的人,但我有這個。」她拿出迷魂香。「迷昏他們之後我們再走。」
語聲方歇,已經躍出廳門離去。
秦晤歌望著妹妹的身影,心驀地狠狠刺痛著。再也見不到范飆塵了,見不到那閃著寒光的深邃冷眸,見不到那有著偉岸魁梧身軀的剽悍將軍……
秦晤歌整理一下儀容,在銅鏡前望見自己蒼白
的面容,並驀然瞥見胸前溫潤瑩潔的玉石,她閉上眼,毅然扯下它。
「不該我的,還給你。將軍,後會無期了……」
秦晤言回到房裡時,看到的正是姐姐泫然欲泣的神態。
「你留戀了?」秦晤言一驚,她一心只想到用什麼方法報仇,竟忽略了……情感的發生!
難道……姐姐對范飆塵萌生了情愫?!
如果是這樣,她絕不可以破壞姐姐的幸福,她還可以找其他方法,仇也可以晚些再報,但姐姐卻是惟一和她相依為命的親人。
「姐姐,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留下來?沒關係,我……」
「不!我沒有!」
秦晤歌高聲應道。她沒忘記范飆塵對她說的話,她只是一名舞伎!
「言,我們走吧。浮兒烈不是還在邊關等著?」
秦晤言無奈地看著她。
姐姐不說,她實在也無從猜起。況且事情迫在
眉睫,她也無法多想。
走出大門,意外看見守衛竟仍清醒,秦晤言長腿一伸,補上一腳,絕對不讓任何人有洩漏她們行蹤的機會。
將軍府闐無人聲,房裡只剩一塊含淚的瑩玉,靜靜地躺在梳妝台前,而佳人已遠去……
****************8
范飆塵從聖上密使的驛院離開,連續幾天的秘密研商,他幾乎可以確定龐世尊與回紇的勾結。
回紇最近在邊關聚集重兵,龐世尊蠢蠢欲動,看來一場戰爭是免不了的。於是他讓密使回京稟明聖上,也暗中集結重兵,只要龐世尊一有動作,他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只是回紇那方面,就有些棘手……
范飆塵一回到府中,立刻感覺到情況不對勁。宅子內靜得沒一點聲響,不該如此的!
他踢開大門,立即見到昏倒在兩旁的守衛。趨前探了探鼻息,確定沒有死,只是被人突襲,昏了過
去…突襲!
倏地,他狂奔向自己的房中,也無暇顧及還有什麼人受傷。
他有不祥的預感!
房中,一切物品井然有序,只除了該在床上的佳人失去了蹤影!
「晤歌!」他大吼。
悄無人聲。
難道她被擄走了?
心神俱裂的痛從體內蔓延開來,一種又冷又熱的感覺佈滿全身,他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是誰膽敢踏人將軍府劫走他的人?
他不再浪費時間思索,再度奔向門口,一路踢醒昏厥的守衛。
「都給我醒過來!」
到了府門,他狠狠拽起守門的士兵。「發生什麼事?」
士兵忍住後腦勺的灼燒感,抬起頭面對神情駭人的大將軍。
「將軍……」
「說,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們一群人會不省人事?」
士兵壓下顫抖腿軟的慾望,因為他知道這一倒下去,就會被飆塵將軍嚴寒的眸光給殺得體無完膚。
「啟稟將軍,我……恕屬下無能,一切發生得太快,只見一個黑衣人劫走秦姑娘,那黑衣人出手極快,我們……」
土兵覺得丟臉極了,一個黑衣人竟輕易撂倒府內所有守衛,再說下去,難保將軍不會氣極地將他們全部嚴懲。
「說下去。」
范飆塵極力忍住欲爆發的怒氣。他必須冷靜地思考,才有可能找回晤歌!
士兵顫巍巍地說道:「秦姑娘應該跟那人熟識,因為她並沒有任何反抗,在我昏厥之前,依稀聽到邊關什麼的……」
「邊關?」
她是自願走的,而且還要離開中原?為什麼?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晤歌來自關外,可是他卻沒有繼續追查下去,難不成她真是奸細?
「可惡!」
近來他對龐世尊動作頻頻,絕不能讓回紇先一步防備。
他一直不願相信晤歌是奸細的事實,如果她真的是,他一定會親自扭斷她的脖子。
他踅回自己的院落,冷靜審視是否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不料,卻在梳妝台前發現贈與她的潤五。
他的血液霎時冷了下來,他猶記親自為她戴上的那一夜,自己許下一輩子將她留在身旁的誓言,而她,竟如此輕賤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