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狀似扶起子強,向眾人告罪道:「他真的喝醉了,我得先送他回去,不然等一下一定會鬧笑話的。」
老實說,她也不想留下來。有瑞安在的場合,她得隨時戰戰兢兢,還得控制自己的心跳,太累了,索性利用機會先走一步。
「他們到底誰跟誰有曖昧呀?我怎麼看的「霧煞煞」。」
「你有沒有注意薇嬰的表情?活像老公偷腥,一臉鐵青得很。」
「……」
瑞安瞪著眼前的酒,煩躁地將它一飲而盡。憶婕與攝影師靠在一起的低語,還有扶著他出去時的畫面,一直不停地在他腦中重複。
他在意什麼?憶婕想跟誰在一起,關他什麼事?!
他其實該慶幸的,知道憶婕沒有他一樣過得很好,這不是讓他沒那麼不安嗎?少了人整天只想依賴著他,甩都甩不掉,他不是該心情愉快?
雖然這麼想,他卻沒有心情繼續留著。旁人有意無意地攀著他,以及愈來愈大膽的挑逗讓他再也無法忍受。
他終於不耐煩地打掉已經放在他胸前的手,猛然站起來,用冷的不能再冷的聲音警告。「女孩子端莊一點,否則很容易被歸為淫蕩。」
說完,不管一片鴉雀無聲的眾人,冷漠傲然地走出PUB。
第四章
憶婕像打完仗地往飯店走,在Lobby時,覺得自己已經走不上去了,於是踅了個方向,走到玻璃屋酒吧,揉著自己酸痛的腳。
剛剛和子強追著薇嬰跑了好幾條街,再押著子強當面把事情和薇嬰說清楚。
其實她早看出子強對薇嬰的好感,但薇嬰太驕傲,喜歡用不屑掩飾喜歡,故意裝作對他毫不在意,其實注意他得要命。
而子強也算是頭大笨牛,因為被薇嬰的態度嚇到,所以才異想天開的以接近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她──的方法,來達到和薇嬰親近的效果,不料卻反而造成薇嬰的痛苦。
「真是夠了!」憶婕仰天長歎,世間多少癡情兒女,又用盡多少蠢方法……
「你回來了!」
憶婕一驚,猛然回首,看見瑞安拿著酒杯,站在她身後。
她下意識站起來。「我……」
這真不是個恰當的動作,太近的距離突顯兩人身高的差距。
憶婕必須抬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神。「你在這裡做什麼?」
瑞安沒有表情,逕自在她的桌前坐下。
「喝酒,你沒看見?」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憶婕訕訕地坐下,小聲嘟嘍道:「今晚喝得還不夠多嗎?」
瑞安聽見了,微挑眉地嘲諷她。「你不也是坐在這繼續喝著酒。」
「我……」只是覺得累,不想上樓。
可是幹麼告訴他?
於是她沒再理他,拿起酒杯一點一點地啜著,也不管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她,彷彿想要說什麼似的。
打定主意要在這一段期間和他保持最遠的距離,免得工作結束後,自己繼續牽腸掛肚,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新生活破壞殆盡。
兩人奇異的都沒說話,各自懷著心事般的飲啜。
其實她無法否認自己的內心深處,很想很想質問他,當初為什麼連一聲都沒說,就拋下她到紐約?害她到現在還對這個城市非常排斥;害她終日否定自己,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以為自己很失敗……
只是,即使瑞安現在就坐在地面前,她也問不出口,因為他的態度太理所當然,和她重逢時沒有任何的赧然,也沒有任何類似歉意的態度。
就是這樣,讓她連質問的勇氣都消失了,因為他根本不介意自己!
那麼,質問有用嗎?
也許他只會笑一笑,然後告訴她──哦?原來有這件事呀,我忘記了……
想到這裡,憶婕升起怒氣,以他的隨興,一定會是這種情形。他太以自己為中心,認為世界上所有人都要繞著他轉,以前的她就是其中一個傻子!
霍的一聲站起來,她決定回去睡覺。
「晚安。」
瑞安伸手拉住了她。「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憶婕微微回頭,不解他的意思,卻也順從地坐下來。
「我發現從見到你以後,你最常對我說的就是「晚安」、「午安」。」瑞安低吟的嗓音如酒。
憶婕訝異他的注意。的確,她寧願用問候語代替再見,她等待著不見的日子。「我想只是禮貌,先生。」
要更禮貌嗎?稱呼他先生是她最想做的。
「小憶,別這樣,你不是這麼喜歡諷刺的人。」瑞安皺起眉頭,不喜歡她對他的態度。
憶婕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時間會變?人會變?你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
笑死人了,一回來就好像沒事人似的,以為這樣閒話家常就可以讓一切隨風而逝、無影無蹤?哼!她劉憶婕沒有這種修養!
瑞安驚覺幾年後,憶婕變得伶俐、冷靜,少了以前那種依賴、溫吞的柔弱,也沒了那種隨時泫然欲泣、讓人愧疚的表情。
一時間,他不知道面對她的這種改變,該是高興還是失落?
「我只是想好好地跟你說說話,畢竟我離開很久,這幾年馬不停蹄地奔波,覺得很累,覺得很久沒有人在我身邊,陪我聊天說話。」
憶婕本想毒舌地回他,以他的名氣和魅力,多少人想匍匐在他面前服侍,更別說聊天……
但她想起今天拍攝時,他的眼神、他的身影,清楚寫著他的寂寞。她懂,而她恨自己仍懂。
沉默一會兒後,她以最平淡的語氣回他。「那不就是你要的?」
瑞安看著她。「我一直以為那是我要的。」
憶婕迴避他的視線。「那就好了,得到一些、失去一些。你睡一覺,明天就會忘記這些牢騷。」
她不想去討論他的寂寞,因為她知道最終自己會心疼,會為他繼續當傻瓜。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好像無關痛癢,更像在應酬!你真的只把我當客戶嗎?」
憶婕心一痛,他瘖啞的聲音滿是質疑。自己何曾讓他求過?只是,她又能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