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唱片大賣,即使在盜版猖獗、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依然開出長紅,白金唱片也不知道拿了幾張……
但,從他離開後,她再也不聽他的歌。
可是走在街上、停在店裡,那無孔不入的音樂,總是以洗腦的方式強行襲入她的腦海。但她仍執意的躲避,掩住耳朵,逃竄離開。
怕更感傷,更愀然心驚,終至憔悴呀。
只是,現在連聽著「風箏」,都無法壓抑感傷的心情。
他曾調皮的說:「我會成名,我一定會成名,要拉住我喔,不然我就要飛走了!」
當時的她一陣心驚。「瑞安,你不要離開我。」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讓他嚇了一大跳,他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與她的額頭相觸,用接近耳語的呢喃聲對她訴說誓言。
「小憶,你真是太傻了,我不是在這裡?」
他伸出寬大的雙手,修長的手指與她的交纏。「來,拉住我的手,你就像我的風箏線,即使風箏飛得再遠,我永遠在你手中……」
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容易擔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會在烏雲來時輕輕滑落在你懷中
當時的溫柔,只是一場夢吧?
再怎麼擔心,都不會有人憐惜了。最終,他還是遠揚了,走得很決絕。像手中的風箏斷了線,在強風襲擊下,馬上失了蹤影。
然後,只留給她心痛和等待。心痛可以致死,等待也可以致死,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是在死亡的邊緣掙扎吧?
我是一個貪玩又自由的風箏 每天都會讓你擔憂
如果有一天迷失風中 要如何回到你身邊
貪玩又自由的風箏 每天都遊戲在天空
如果有一天扯斷了線 你是否會回來尋找我
嘩的一聲,憶婕起身,顧不得身上濕淋淋的水滴,迅速直奔客廳,關掉音樂,拒絕再想。希望一切的思緒,可以隨著黑夜跌入記憶深處。
又是無眠的夜呀……
瑞安回到台灣的消息,果然在演藝圈掀起驚濤駭浪。一顆閃亮的巨星,在離開這片土地四年後,以滿身的豐釆與成熟的魅力,重新蠱惑歌迷的心。
所有的歌迷都有受寵若驚之感。瑞安當初在台灣崛起,只一年時間,就出了兩張專輯,迅速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不過他並不以這樣亮眼的成績為滿足,反而在最紅的時候遠赴美國進修。一般以為他的成就也會因此泡沫化,想不到他在美國奠定了創作才華,作品走向國際,先走紅於日本,後又紅遍東南亞,可是一直都沒有回來台灣的打算。
一般認為他已不將台灣市場看在眼底,歌迷們也默默接受這個淌血的傳聞。想不到他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重新登上台灣舞台。
於是,各八卦報紙開始揣測他回台的動機。A報報導他是因為倦極知歸;B週刊說他是故意造勢,要吊足歌迷的胃口,才會引起更高的銷售量和曝光度;C雜誌則說他衣錦榮歸,準備買下當初曾經拒絕他的唱片公司,甚至自立新公司,打垮一些因為不景氣,已經搖搖欲墜的唱片公司……
不管是什麼理由,總之,他已因為歲月的歷練而更加成熟且迷人。除了還是那麼帥,更加上勾引人的性感魅力,因此所有的行程都是各家鎂光燈追逐的焦點……
這就是呈現在憶婕公司會議室的亂象。每個人激動地傳報紙、噴口水,都在討論這件事。
可能是演藝圈安靜太久了,沒有重量級的明星炒熱氣氛,所以現在大家都像瘋了似的,津津樂道著各自所知的八卦消息……
「我就知道瑞安一定會紅得發紫!早在他一出道,我就支持他了……」
「是呀,他本來被唱片公司拒絕,想不到製作怪傑李大偉硬是提拔他!果然是伯樂識千里馬啊,他初露頭角那時,才幾歲?」
「才二十四歲,就是台灣最紅的偶像歌手!」
「當初唱片公司決心要好好栽培他,要他去美國進修時,大家還覺得可惜,以為他會就此斷了演藝生涯……」
「對呀、對呀,想不到他果然真金不怕火煉,還一路紅到日本!去年一連在東京巨蛋開了十二場演唱會,破了外國人在日本開演唱會的紀錄……」
「是呀,我有去看耶!棒呆了,全場如癡如醉,連我都飆出淚來,真是太震撼了……」
「我從特殊管道得知,他要升格當製作人了,聽說他準備自己成立工作室……」
「報紙不是說他要開公司?哇哩ㄌㄟ!他還不到三十歲耶,這下子可成為全台灣最年輕的唱片公司老闆……」
「應該只是工作室吧?!他近來行事很低調,我還是透過跟他同公司的宣傳朋友才打聽到這個消息……」
憶婕可以閉上眼睛,卻關不住耳朵,所以不想聽的聲浪一波一波地傳來,她當然知道瑞安一回來肯定是一場旋風。
只是,到底要刮多久呀?
「不是說出刊後會放我們幾天清閒,怎麼一大早挖人起來開會啊?」薇嬰撐著頭,大大抱怨一番。
他們這家公司的上班時間一向是以自由聞名,責任制的員工管理是所有同業望塵莫及的。通常在下午才會看見員工姍姍來遲,然後到了半夜燈火通明還在上班也不奇怪。尤其是趕出刊的那幾天,大夥兒甚至以公司為家,害樓下的管理員每次清晨見到睡眼惺忪的員工時,也不知道該說早安還是好夢……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天大的消息,居然連夜通知九點開會,於是會議室不意外地出現許多只瞌睡蟲。
她也沒睡好。昨夜的衝擊太大,雖然一直告訴自己,已經不關她的事了,卻仍然無法將他逐出腦海。
突發奇想的薇嬰靈光一閃。「該不會要作特刊吧?」
「不會吧?!」一片驚訝聲此起彼落,紛紛希望噩夢不會成真。
特刊太恐怖了,必須在短時間內緊急出刊,比報紙的每日專欄還累。
這時,姍姍來遲的總編一頭汗地衝進會議室,已禿的光頭上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