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順發出一聲驚歎,而鄂楚桑臉上的嘲諷之色已全然消失,雙眸中散發出異樣的光採來,她正襟危坐,好奇地問:「銀蟒長成什麼樣子?」
洪承全見鄂楚桑那副感興趣的樣子,便洋洋得意起來。
「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就是一條三、四丈長的大蟒蛇而已,鱗片白中透銀,雙目火也似的紅,頭上還長著角,那角長得和龍的角倒是挺像,噢!對了,在銀蟒的頸子上掛著一塊白玉墜,這是最特別的地方。」
「怎麼不抓起來?」鄂楚桑語中大有可惜之意。
洪承全忍不住一笑。
「恐怕沒人有那本事吧!聽我爺爺說,他無意間發現銀蟒時,正在盛夏正午時分,銀蟒蜷伏在樹上避暑氣,爺爺躲在遠遠的草叢裡偷偷看著,一直到了日落,才看見銀蟒滑下樹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模樣離去,那是一條修煉成精的銀蟒,看見他的原形還能活著回來已是天大的造化,誰還敢抓呀!可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洪承全頓了頓,接下去說:「不過,自從爺爺見過那條銀蟒之後,便日夜懸念,成天對著銀蟒的畫像怔仲出神。在他晚年,聽說有間小小的法悟寺中藏著一柄頗有來歷的青龍禪杖,據傳就曾經收伏過蛇妖,爺爺不惜花下巨金為法悟寺打鑄佛像金身,才從住持手中換來那柄青龍禪杖,臨終前,還再三囑咐我爹好好守住,如今,此兩物已是我洪家傳了三代的家傳之寶,傳說聽起來雖然匪夷所思,但卻一點都假不了。」
雍順奇怪地問道:「那柄禪杖如此珍貴,法悟寺的住持怎肯割愛?」
「聽說那柄禪杖是一名雲遊僧人在法悟寺中圓寂之後所留下的,而法悟寺是個又窮又破的小寺廟,我爺爺肯花大筆錢供養,住持高興都還來不及了,青龍禪杖對他們來說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怎麼會不肯割愛。」
鄂楚桑的語氣帶著懷疑。「誰也沒有真正見過青龍禪杖是如何收伏銀蟒,怎麼能肯定你的傳家之寶真有降伏銀蟒的本事,說不定法悟寺的和尚騙人呢?」
洪承全聳了聳肩說:「除非能再見到銀蟒出現,親身一試真偽,否則只有銀蟒目己才知道了。」
「若是讓我看見銀蟒現身,絕不會讓他逃了!」鄂楚桑不服氣地說。
洪承全哈哈大笑起來。
「姑娘果然好膽識,看上去柔弱無骨,想不到竟是個女中豪傑。」
雍順賠笑著。「洪大人見笑了,桑兒自幼喪母,從小缺乏母親的管教,個性就像個男孩子一樣野,容貌雖然美,卻性烈如火,好強得很,這樣的女孩子家,恐怕是嫁不出去的了!」
「這不可能吧!」洪承全懷疑地問。「難道沒有前來求親的人嗎?」
「有是有,可惜刀法上的造詣無人能強得過桑兒,光是這一點,就無法贏得她的歡心!」
「嗯……」洪承全點了點頭,默默觀察著鄂楚桑俏臉上傲慢的神態,心生一計,低聲道:「若只憑武藝贏得芳心,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粗野之人罷了,依我看,姑娘不只是要以武藝取人,更要以聰明才智取人才對,兩者俱備的人才堪與姑娘匹配呀!」
鄂楚桑呆了呆,洪承全說中了她的心思,整個東北關外的鄂多里族人。忽刺溫族人和海西人之中,她從來不曾對哪一個男人多瞧上一眼過,她要的其實不是草莽英雄,而是一個特殊的男人,一個能真正打動她的心的男人。
她靜默不語,等著聽洪承全想說些什麼。
雍順撫著腮邊的大鬍子,頗感興趣地問:「洪大人可有什麼高見?」
「依我看,給鄂楚姑娘辦一個招親大會,分成文攻、武取兩部分,文攻方面就由城主出三道難題考考求親者,武取方面便由姑娘提出讓求親者去做的三件事。若都能答對出能完成要求的人,其才智肯定過人,如此一來,姑娘便可清清楚楚知道,求親者究竟有幾分聰明才智,豈不甚好?」
「好極,好極!」雍順拍掌大笑,「大明天朝來的人果然聰明,這個辦法實在太妙了!」
洪承全微微一笑,轉過頭去,問鄂楚桑,「姑娘以為如此?此計可行嗎?」
鄂楚桑低首沈思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這樣也好,就交給父親安排吧!」
「那麼……」洪承全望著鄂楚桑,狡黠地說。「煩請城主給我一個機會,也將我列入求親者之一,行嗎?」
洪承全的垂愛令雍順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喊,「那當然,那當然,承蒙洪大人看待起,我高興都還來不及了!」
鄂楚桑傲然地一笑,她早看出來這是洪承全為了得到她所想出來的方法,就算他當真聰明過人,可是想娶她,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既然要她提出要求,那麼,她就出一個普天之下都不可能有人辦得到的要求,挫挫他的威風也好。
這一場招親的比賽,開始讓她感到萬分有趣了,她迫不及待想看看洪承全被她的要求難倒的表情,也可當成無聊嚴冬中最好的消遣!
大雪紛飛中,蟄龍持著彎刀,緩緩步入鄂多里城。
他的出現,引來眾多好奇的目光,不論是他俊美的容貌、薄如蟬翼般的白衣、或是銀黑色的頭髮,都與鄂多里人截然不同,特別是他手中的那柄彎刀,打從進鄂多里城開始,便成了所有鄂多里人注意的焦點,城中沒有人不知道,那柄鑲著白玉的彎刀是屬於城主的女兒——鄂楚桑的,所有人也都知道鄂楚桑的刀法出神入化,所以彎刀究竟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便是鄂多里人在驚訝好奇之餘,怎麼也猜想不到的地方。
鄂多里城中的建築、服飾、食物在蟄龍服中是新奇有趣的,他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一個與中原風土民情迥然不同的地方,尤其是這裡冰天雪地的氣候最讓他感到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