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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其中夾著房慶緒說話的聲音--

  「公主,到那邊找找吧!說不定到下人房去了--」

  「房大將軍,這女孩我不喜歡,你要收了當妾或是獻給趙王都隨便,不過最好趁早做個了結,省得我心煩。」齊珞氣沖沖地接口。

  房揚古如夢初醒,他急忙推開魏嬰,生生遏止住那份遐想,飛快地摀住魏嬰的嘴,示意她別出聲,等腳步聲漸漸走遠,他握住她的肩,壓低聲音正色地說道:「公主的妒心很重,我若過分關心妳,她肯定起疑,妳要清楚一件事,她和阿靈不同,殺妳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當然會盡力保護妳,但是,妳自己更要提防她,答應我好嗎?」

  「她是齊國的公主?」魏嬰淒涼地一笑。「我的身份不也是魏國的公主?若不是你們齊國人,我的命運又何至於此,反正,我只是一個亡國奴……」

  房揚古臉色一變,急促地打斷她。「除了我,妳不能對任何人洩漏身份。」

  「你們齊國人實在欺人太甚了,滅了我的國家,又害死了我的父母,你卻獨獨救了我的命,是想替你們齊國的人贖罪嗎?」魏嬰抬頭怒視著他,眼底湧起一層悲哀,她緩緩地,朝後退開幾大步,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問:「你雖然救了我,能保護我一輩子嗎?」

  房揚古驚愕地看著她,寒風吹拂著她凌亂的髮絲.她眼中充滿了難以描繪的情緒,忽然間,她一旋身,往下人房的方向拔足狂奔。

  房揚古怔了怔,立刻跟在她身後追了上去。

  魏嬰一踏進下人房,看見房慶緒、阿靈和齊珞全站在井邊,而阿喬正跪在地上接受問話。

  魏嬰垂下眼睫,慢慢地蹲身行禮,眼角悄悄瞥了一眼齊珞,齊珞的表情嚴肅銳利,眼神冰寒。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回過身,轉進廚房裡去。

  阿靈很懂得見風轉舵,一看見魏嬰想搬柴火,立刻衝上去搶下她手中的柴,親親熱熱地說:「妳沒聽大將軍吩咐嗎?今兒起,妳不用做這些個粗活了,我馬上命人給妳收拾一間房,好讓妳搬進去,啊!」

  魏嬰驚疑地與阿喬對望一眼,不知道阿靈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房揚古這時走進下人房來,一雙雙怪異的眼神立刻朝他投射了過去。

  魏嬰定定凝望著房揚古,心中有道細細的傷口,隨著呼吸而隱約地抽痛,她眸中有火,燃著心碎後的痛苦和絕望。

  她抽口氣,毅然地豁了出去,回身便對房慶緒清楚而明晰地說著:「大將軍若真心喜歡奴婢,請快將納妾的喜事辦了吧,這種苦日子,奴婢實在不想再過下去了。」

  房揚古愕然、征征地看著魏嬰。

  「好、好、好!」魏嬰所表現出來的「迫不及待」,讓房慶緒誤以為她真有多迷戀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得意非凡。「擇一吉日,我便將妳收房,妳要幾個丫頭儘管開口,我全都依妳。」

  魏嬰深深吸口氣,她現在只覺得煩、很煩。

  「我不要幾個丫頭,從小都是阿喬姊照顧我,我只要阿喬姊一個人就好。」

  「就這麼簡單嗎?還有沒有呀?」房慶緒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大獻殷懃。

  「沒有了,暫時還沒想到,想到了之後再告訴你。」她刻意牽了牽唇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比母親還美上三分的魏嬰,不需矯揉造作,一個單純的微笑,就足以令房慶緒神魂顛倒了。

  開始懂得擅用女人天賦的魏嬰,看在阿靈和齊珞這兩個女人眼裡,無不感到恐懼和害怕,除了阿喬,沒有人能揣摩得出魏嬰幽微的心事。

  「你看見啦?」房慶緒傲然地轉過頭對房揚古說道:「不是我不放樓嬰,是樓嬰堅持要跟我,我看你打算送給趙王的美女還是另選他人吧!」

  魏嬰的唇角噙著一朵若有似無的笑,淡漠地望著房揚古。

  房揚古緊抿著唇,僵立著,像一尊泥塑木雕。

  第五章

  黃昏過後,天寒地凍。

  將軍府的高牆之內卻溫暖如春,飄揚著柔美的絲竹樂聲,這是房慶緒為了迎接齊珞公主所辦的夜宴。

  魏嬰脂粉不施,只穿著一襲簡單的衣衫,髮髻上插著一根琉璃簪,步履輕盈地出現在這場夜宴中。

  魏嬰出其素雅的妝扮,硬是把穿著一身華麗狐裘的齊珞,和滿頭玉簪、濃妝艷抹的阿靈給比了下去,在眾人晶晶發亮的目光中,魏嬰驕矜的昂起頭,緩緩走到房慶緒的身邊坐下,她看見阿靈惶惶然的眼神,嘴角泛起了笑意。如今,阿靈只有百般討好她,才能保住自己了。

  伴著悠揚的琴聲,幾名舞女翩然起舞著。

  房慶緒倒了杯酒給魏嬰,雙目癡望著她瑩白細緻的臉龐,從一個老態畢呈的男人身上出現這種癡邪的眼光,讓魏嬰只感到噁心欲嘔,她下意識地偏過頭,看見房揚古一臉冷漠的表情,無聊地看著婀娜多姿的舞女,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線,眼中燃著不知名的火。

  魏嬰的心隱隱發疼著,初初綻放的愛苗被硬生生斬斷了,她覺得心好冷,冷進了骨髓。她從來沒有想過,愛戀整整八年的男人,竟然已經確定得不到了,靈魂深處的期待狠狠撲了個空,對他不禁又愛又恨了起來。

  她不懂,為什麼他帶回來一個少將軍夫人,就一口氣將她多年來所受的痛苦全攪得翻天覆地,那些痛苦彷彿都是白受的了,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毫無意義。

  難言的恨意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在她的腦海裡,只殘存著一個念頭,就是要將折磨過她的人,一個一個都報復回去。

  廳中淨是房慶緒暢快的笑聲,魏嬰厭惡地別開臉,正巧接到齊珞陰沉沉的眼光,她沒有躲開,挑釁地回望。

  齊珞忽地靠向阿靈,挑著眉毛說:「阿靈,我瞧妳碰上厲害的對手了,妳可當心點兒,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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