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答得不錯。」房揚古點點頭,故作正經。「妳還少說了兩件事,一件是晚上陪我睡覺,另一件事是替我生孩子。」
「陪少將軍睡覺也不難呀,少將軍難不成也和我一樣怕黑嗎?那豈不是正好了,我可以和你做伴,不過,生孩子這件事我不會,如果我能當上少將軍夫人,一定會勤加練習。」魏嬰說得毫無芥蒂、一無所知。
房揚古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笑得無法遏止,笑得幾乎肚子發痛。
魏嬰呆望著笑得前俯後仰的他,搔了搔頭,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也能讓他笑成這樣。
她脹紅著臉,一臉無辜的強調著:「少將軍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真的會寫字、會騎馬、會彈琴、會針繡,雖然還不會生孩子,不過我想應該也難不到哪裡去,少將軍如果沒時間教我,我可以問阿喬姊……」
「這種事別亂問,妳年紀太小,不合適當我的夫人,從現在開始,不許再對任何人提起想當少將軍夫人這種話,否則,想整妳的人不會只有阿靈一個人了,知道嗎?這件事很重要,千萬要記住。」他笑著阻止她。
魏嬰凝視著他飛揚燦爛的笑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少將軍,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我沒看過比你長得更好看的將軍了。」
房揚古的耳朵又發熱起來,他尷尬地轉過臉,輕哼了兩聲:「別胡說八道了,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用『好看』兩個字來形容。」
「樓嬰才讀過幾篇詩經,不知道還有什麼字句可以形容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她笑嘻嘻地說。
魏嬰的話讓房揚古心念一動,他帶著魏嬰回到他的房間,從書箱中搬出一卷一卷的竹簡來。
「妳可以不做粗活,但是必須把這裡面的『周禮』、『詩經』、『春秋』、『易經』全部讀完,辦得到嗎?」他認真地對她說。
魏嬰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頭。「讀書舒服多了,我情願讀書。」
「很好,後天我要出一趟遠門,妳在這段時間裡不許偷懶,等我回來之後要考考妳,嗯?」
「好,少將軍多久會回來?」她仰著頭望他。
「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魏嬰一聽,整個人愣住了不說話。
「怎麼,不捨得嗎?」他故意開玩笑。
想不到魏嬰真的點了頭,她抿著嘴、梗著聲音說:「少將軍……要去那麼久嗎?我……有點害怕……」
魏嬰無助的、依賴的神情,令房揚古感到萬分憐惜,他直到現在才發現,自以為是的救了她的性命,結果卻只能將她扔進一個可能帶給她痛苦不安的新環境裡,接下來的一切,他便無力再幫上什麼忙了。
「不必害怕,我盡可能將妳安排好再起程,既然將妳帶進將軍府裡,自然……不能讓妳遭受太多委屈。」他極力安撫她。
魏嬰吸了吸鼻子,澀澀地笑問:「少將軍要先考我些什麼?」
房揚古望了她一眼,撿出一卷竹簡遞給她。
「先考詩經,如果詩經讀完了,再讀春秋,春秋讀完之後再接著讀易經……」
「半年的時間我計不了那麼多。」她著急地打斷他的話。
「我是說如果--」房揚古若有所思地,不知怎麼,他竟有種短時間回不來的預感,突然覺得什麼事情都是無法掌握的。
魏嬰不懂他所說的「如果」,她逕自取出詩經第一卷,琅琅念起周南關雎篇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在魏嬰清脆的吟誦聲中,房揚古跌入一股撲朔迷離的情緒裡,怔忡出神。
日落前,房揚古將她送回阿喬身邊,見到阿靈正在指揮著煮晚膳的奴僕,明明看見他走進下人房,卻對他的出現視而不見。
如此目中無人,讓房揚古的火氣隱隱冒了上來。
「阿靈!」他揚高聲音,冷冷地叫住她。「忘記房少將軍長什麼樣子了嗎?」
阿靈臉色一變,扭著腰肢不情不願的走向他,輕蔑地瞥了魏嬰一眼,略略屈膝說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房揚古耐住性子,冷冷一笑。「我倒不敢吩咐妳,只敢勞妳的大駕,在我離開將軍府的幾個月裡,『勞駕』妳多費心照顧樓嬰,她只是個小孩子,禁不起過分的折磨,等我從齊國回來之後,若發現她身上有半點損傷,一定唯妳是問,這樣夠清楚了嗎?」
「是。」阿靈嘴上不說什麼,臉色卻難看極了。
對阿靈這種姿容艷麗的女人,房揚古一向是沒什麼好感,自從阿靈成了爹的女人之後就更加厭惡了,雖然這樣的警告不見得能對阿靈起多大的作用,不過至少能讓她有所忌憚。
「少將軍,不多陪了,大將軍每天的晚膳都指定要我去送,我現在得給大將軍送晚膳去,遲了大將軍可是要生氣的。」阿靈微微一笑,目光幽幽的盯住他。
阿靈的挑釁徹底將房揚古激怒了,他咬牙切齒地大罵--
「不必在我面前千方百計提起大將軍,妳不過是一個和大將軍有過曖昧關係的奴僕罷了,憑什麼這般張狂,我勸妳,在還沒當上我的姨娘前先看好自己的腦袋,否則,我一樣能取妳的性命!」
阿靈的臉色條地刷白,「噗咚」一聲跪倒在地,低聲求饒:「請少將軍不必多心,奴婢沒別的意思,也不敢有當少將軍姨娘的著望,少將軍離府之後,奴婢一定好生照看樓嬰,不敢違意。」
房揚古刀鋒般的眼神從阿靈臉上掃過,也不叫起她,就由她跪著,逕自牽起魏嬰的手,朝後面小屋走去。轉頭看見阿喬,吩咐著:「妳把晚膳端過來,我帶著樓嬰一起吃。」
緊張得臉色發白的阿喬,聽見房揚古的吩咐,急急去備上兩份膳食,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小屋。
魏嬰臉上有種虔誠的光華,緊緊抱著房揚古的手臂,崇拜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