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冷香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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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桀琅靜靜地將她圈抱在懷裡,任由她去捶打發洩,在他心裡湧上一層極深的痛楚,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讓人猝不及防,他很清楚豹兒在相思心中的地位,也很能體會她驟然失去豹兒的心痛。

  狼群吃掉了金錢豹,一隻金錢豹顯然餵不飽一群飢餓的狼,狼群仍發出猙獰可怕的嗥聲,在他們躲藏的大樹下環伺著,沒有離去。

  桀琅輕輕撫慰著她,仍止不住她淒厲的悲聲,她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整個人趴在他臂膀上乾嘔起來,這才昏昏沉沉地止住了哭。

  「你害死了我的豹兒……」她反覆地哭喊著這句話,已經啞得發不出聲音來了。「如果不是你,豹兒也不會死,這一切都該怪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濃眉緊鎖,伸手輕撫著她的發。

  「你什麼都不要說。」她揮開他的手,滴著淚,硬著聲音無理哀求著。「你把豹兒還我、把豹兒還我……」

  他心痛地看著她,緊緊將她擁進懷裡,下巴抵著她柔軟的髮絲,長長一歎。「妳的豹兒已經死了,我……無法還給妳,但是妳放心,今後我會代替他來保護妳,絕不會讓妳孤單,絕不會讓妳受到一點傷害。」

  相思失神地呆望著他,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頰畔的金豹剎那間變得靈動鮮明,栩栩如生。

  第四章

  桀琅將金錢豹的屍骨埋在葛穎蟬的墳旁,葛穎蟬的墳士沒有碑,只是一個微微突起的小土丘,不細看,不會知道是座墳。

  桀琅站在相思身旁,問道:「妳娘是怎麼過世的?」

  「生病。」相思飄忽一笑,雲淡風清地說著。「我娘犯瘋病,一天夜裡,她衝到竹林裡淋了一夜的兩,清晨我把她找回來時,就已經病得很厲害了,背她回草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桀琅呆視了她半晌,豹兒的死,讓他看見了她脆弱無助、徹底崩潰的一面,那麼她娘死時,她又是何種慘況?!

  「多久以前的事了?」他輕輕地問。

  「應該快三年了吧,記不清了。」她平靜地說。

  「是妳葬了妳娘嗎?」他直直望進她眸底的最深處。

  「我娘死後五天,舅舅正巧來看我們,便幫忙葬了。」她偏過臉,往旁邊走開一步,倚著一棵老松,恍然地低語。「舅舅……真的不再來了?」

  桀琅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是冰涼的。

  「跟我走。」他認真地說。

  她飛快地抽回手,冷冷地說:「為什麼我得跟你走?」

  「妳身邊已經沒有能讓野獸畏懼的豹兒了,而且我發現這一個月以來,群聚在山裡的野狼數量愈來愈多,再不走難道想死在這裡嗎?」他的聲音愈來愈高亢。

  「死就死,有什麼可怕。」她淡淡一笑。「娘不也死了嗎?我能和她死在一起也好。」

  「說什麼傻話,我說過要代替豹兒保護妳,就一定做得到,我怎麼能讓妳死在這裡,無論如何妳都得跟我走。」他的話有著咒誓般的決心。

  「那是不可能的事……」

  「有可能。」他打斷她,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我、一、定、要、帶、妳、走。」

  她靜默,不以為然地微笑著。

  「我說到做到。」桀琅再次強調,並加上威脅。「我有絕對的能力帶走妳。」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瞅見他的眉端唇角,有著堅毅的決心。

  驀地一陣風吹過,兩個人的髮絲隨風輕揚、迴旋,一經絡地纏繞在一起,相思看見自己與桀琅糾纏在一起的髮絲,心中大受震盪,倒抽了一口氣。

  桀琅鬼鬼一笑。「我們注定要當一對結髮夫妻了。」

  相思急切地分開兩人糾纏的髮絲,不禁開始惶亂憂懼著--娘死了也還瘋嗎?竟然還這樣對她惡作劇?

  她極目凝望遠方,緩緩地開口低喃道:「我不會跟你一輩子的,你要帶我出谷也行,但我要去找我的舅舅。」

  桀琅注視著她,輕輕撩起她額前一絡頭髮。

  「好。」他的語氣既堅定又溫柔。「我可以帶妳去找妳的舅舅。」

  出谷前,相思只帶了幾件衣物,把小幼猴放回猴群中,之後便領著桀琅到了峭壁下,桀琅怎麼也想不到出谷之路,竟然是峭壁下的一處洞穴。

  洞穴狹長窄小,只夠一個人側著身走,桀琅緊緊拉住相思的手,在黑黝黝的洞穴中走了約莫十餘丈的路,才見到一絲光亮透進來。

  「就快出谷了。」桀琅驚喜得大叫。

  「等一等!」相思扯住他,不安地蹙起眉。

  「累了嗎?」幽暗中,他看不見她的不安。「是我疏忽了,走了好幾個時辰,妳一定是累了,休息一下再走。」

  「我……」她欲言又止,谷外的一切讓她害怕,她不禁心慌慌而意惶惶。

  桀琅瞭解她膽怯起來的微妙心情,溫柔地將她的雙手包握在自己的掌心裡,柔聲勸慰。「不必害怕,有我陪著妳,我不會放妳孤單一個人。」

  相思覺得眼中泛起一陣酸楚,桀琅的聲音在靜寂的洞穴中低低繞著,焦慮不安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了,面對茫然不可知的未來,她連自己也未曾察覺地依賴著他。

  當他們撥開密密的樹叢走出洞口,夕陽正緩緩墜落,整片天空像似燃燒著的火焰,耀眼輝煌。

  前方是迂迴曲折的山間小徑,路徑旁開滿叢叢山茶花,迎風掀飛,似有若無的香甜氣息飄浮在空氣中,相思不自禁地驚歎著。

  桀琅全然不把這方景致看在眼裡,他眼中所見的僅是相思那張被夕陽映照得發亮的臉龐,光采煥發,將絳艷的山茶花比得黯然失色。

  「我帶妳去無憂谷,那裡的花更多、更美。」他溫柔地凝視她,聲音輕得彷彿怕嚇住她。

  相思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說:「我不去無憂谷,你要帶我去找舅舅的,不是嗎?」

  「我很記掛敖倪和擎天的安危,能不能先陪我到無憂谷看一看情況再說?」他放柔了聲音,軟語和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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