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仲震住,瞪著眼睛看她,咬著牙說:「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花樣,不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就成全你。」
他上前抱住她,俯下頭激烈地狂吻她的唇,她沒有半點抵抗,反而熱烈地反應著,把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輕端微微,迭聲低呼:「敖倪,我好想你,敖倪,這一生一世,我只愛你一個人……」
「閉嘴!」敖仲暴怒如狂,舉起手,狠狠給她一個耳光。「你給我閉嘴!」
丹朱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裡一片尖嗚,她嘗到了血的味道,揚起頭,顫慄地喊:「是你說要代替他的!」
敖仲因內心受傷而怒不可遏,他斜眼看她,嘶嘶冷笑。「丹朱,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真聰明。」
她舔了舔唇角的鮮血,定定地看著他,劇烈喘息著。
敖仲的臉變換了數種顏色,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我敖仲的妻子,就該做敖夫人該做的事,從明天開始,把腳纏起來,別以為你想做什麼都能隨心所欲。」
說完,憤恨地掉過頭,大踏步地走出東廂房。
丹朱虛脫地軟倒在枕上,雙手蒙住了臉,低低啜泣起來。
「敖倪,這一回我贏了,可是下一回呢?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忽然,她聽見了「托、托」的叩門聲。
「是誰?」她定了定神,疑惑地問。
來人是秋娘,逕自開了們走進來,抬眼裡著她,眼中盛滿了憂傷。
丹朱迅速理了理衣服,秋娘的出現令她直接聯想到了敖倪。
她的心一慌,忐忑不安地間:「敖倪怎麼了嗎?」
「他醒了,想見你。」秋娘歎了口氣,說。
「走吧,你跟在我身後,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謝謝……娘。」丹朱輕聲說。不管嫁給敖仲還是敖倪,她都是自己的婆婆。
秋娘淡淡一笑。「也罷,既然木已成舟,我自然不會加以阻攔,但是……老爺和仲兒那一關都不好過呀」
丹朱低頭不語,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安安靜靜地跟在秋娘身後。
兩個人穿過後花園,走在清寒的月色下。
秋娘喟歎著。『我真沒有想到,十幾年的分離,讓我們一家人之間形同陌路,感情竟是如此淡薄。」
丹朱望著秋娘哀傷的背影,想起敖仲憤恨而不甘的眼神,自己也陷入了這樣淒楚的情緒之中。
「那個預言如同符咒,影響了敖府裡的每一個人。」丹朱意味深長地低歎。「太在意了並不是件好事,我覺得……敖仲就是太在意了,他始終害怕敖倪會剋死他,所以極盡所能的保護自己,唯恐……被敖倪奪走一切,甚至是他的生命。」
秋娘轉過身,惶惶然地握住她的手,淚如雨下。「事情演變到這個局面,我擔心仲兒會愈陷愈深,該怎麼辦才好?」
丹朱陷入了沉思,遙望見西廂房,心中有無限淒愴在輾轉,怎麼辦才好?現在的她根本無法去想那些事,她只想快點見到敖倪。
她加快了步子,喃喃地低語著:「我們不能留在這裡,我們無法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她匆匆跨進西廂房的門檻,站住,看見敖倪斜倚在床沿,臉色空前的蒼白、惟淬,唯獨那雙深沉似潭的黑瞳,在乍見她的那一剎那,點燃了眸中的火焰。
她的視線模糊,酸楚的情緒劇烈翻湧,淚傾如雨,她飛撲向他,投進他的懷裡,無法遏止地哭起來。
「別哭,我還沒死。」敖倪圈住她,把臉深深埋進她幽香的髮絲裡。
聽見他的聲音,丹朱心理有說不盡的歡喜。
「你怎麼會傷成這樣的?桀琅死了嗎?」她吸了吸鼻子,便咽地問道。
敖倪的目光渙散,望著半空,輕輕地說:「我親眼看見他掉下了懸崖,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丹朱在他懷中抖瑟了一下。
「對了,擎天呢?」敖倪猛然想起。
「他已經逃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她不安地看著他說。「我比較擔心的是你。」
秋娘憂心沖忡地看著癡癡依戀的兩個人,不忍心見他們受到絲毫苦楚,也不忍心見敖倪的感情再次被焚燬。
「倪兒,你們逃吧——」秋娘的聲音緊繃著,顫巍巍地說。
「娘不能再讓他們把你送到大牢裡去,這一回,你爹雖然動用了與知府的交情,才得以把你送回家來療傷。但是,逃獄再加上盜匪這兩樁罪名,十年的牢獄之災定然無法避免,你爹也不能保你平安無事,你們還是快逃吧!
「娘——」敖倪驚愕地看著她。
「後果自有娘來承擔,你們不必擔心。」
「這怎麼行!」敖倪猶豫著,進退兩難。
秋娘歎口氣,正色地說道:「倪兒,娘不能讓你擁有公平的對待,但是最起碼的保護,娘還能做得到,你爹和仲兒不會對娘怎麼樣的,儘管放心。衙役還不知道你已經醒了,府裡沒有戒備,要走就得趁現在,遲了,就算想走也走不成了。」
敖倪和丹朱對望了一眼。
「走吧!」丹朱毅然地說。「再不走是會後悔的,你不能入牢,而我也不能嫁給敖仲,逃離這裡是唯一的方法。」
敖倪瞥了一眼秋娘,不忍讓她背負放走囚犯的罪名,但是,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
「傻孩子。」秋娘愛憐地望著敖倪「『娘已經失去一個孩子的愛了,怎經得起再失去一個,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敖倪心中一陣愴惻,無奈、艱辛地點了點頭。
秋娘命忠僕秦草連夜駕馬車送他們出城。
漆黑的天幕點綴著滿天星斗,夜色深沉,只見群山材木黑蠟蝗的剪影中,貼著一輛馬車的剪影。
秦草駕著馬車,敖倪和丹朱躲在裝滿藥材的車廂中。
丹朱靠在敖倪沒有受傷的手臂上,忍不住住輕笑著。「等我們下了馬車,渾身都是藥味了。」
敖倪的唇邊湧出笑意。「就算車裡不放藥材,我的身上也全是藥味啊。」
丹朱凝視著他的側臉,把耳朵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對這個世界她一無所求,只求能像現在這樣,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