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帶你來的?朔日還是釋穹?」他冷冷地問。
伏冉靈咬著唇,不吭聲。
「以你和迦耶的能耐不可能這麼快走到這裡,到底是誰帶你來的?」
「總之我就是來了,誰帶我來的都不重要。」她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嗎?在來這裡之前,我和迦耶遇上了一隻很厲害的白虎精,把迦耶咬得傷勢不輕,我都嚇壞了……」
「朔日和釋穹在不在這裡?」他再度截斷她的滔滔自語。
「不在。」她抿著唇。
「你跟他們回去,我不要你留在這裡。他的語調冷硬。
「我不要,你一個人在這裡很寂寞,我要留在這裡陪你。」她拂掉面頰上凝成冰屑的淚水,急切而固執地說。
「你受不了這裡的陰寒,快跟他們回祭賽宮去。」
「我不要,祭賽宮中沒有你的日子很寂寞,明明是兩個寂寞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非要分開不可呢?」她挫敗地喊。
「難道你想在這裡凍成一塊冰嗎?現在的我根本無法給你任何一點溫暖,你明不明白!冰塔深層傳出來的強烈音波震得她的心臟發疼。
她感覺得出襲攸冥悲哀的憤怒,心揪扯般地痛。
「我會努力不讓自己變成一塊冰,總之,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她堅決、冷靜、頑強。
襲攸冥的情緒激昂波動了起來,這對必須以平靜樣和的心來受冰封之刑的他而言,是種極大的折磨和痛苦。
「攸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倚在平沿的冰上,極小心、極溫柔地說。「能和你靜靜相守,就算只有一天都很幸福,若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祭賽宮,活上一千年我也不要,我要的是你,不是擁有用不完的時間和寂寞。」
「你在這裡無事可做,會無聊得發狂。」
「不,不會。」她清晰地說。「就算什麼事都不做,可是只要有你在我身邊,靜靜與你對坐,感覺著你的聲音,感覺著你的存在,每天和你靜望日昇月落,絕對不會無聊。」
襄攸冥激狂的心緒奇異地被她撫平了,前未有過的幸福感,緩緩浸沒了他。
突然間,她發出驚奇的呼聲「攸冥,天上突然出現了一座綠色的大山!」
「那是幻影,兩個時辰以後就會不見了。」他淡淡輕笑。
她微微一怔,發現襲攸冥的語氣回復了她所熟悉的溫柔,不再那麼冷漠淡然了,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綻開了一朵笑。
「是嗎?好美的幻影。」她開心地讚歎著。
「『載天寒』幾乎每天都有奇特的景致可以欣賞,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看得見。」他喃喃低語的聲音,如春風般柔柔地拂過她的心湖,泛起微微的細浪。
「每天都能看得見嗎?」她抱著雙膝,背靠著冰塔,欣賞懸浮在空中的奇妙山景。「以後,我每天看見了什麼,都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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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天寒」的白日特別長,黑夜極短,有時候甚至沒有黑夜,只有淡淡的有如晨曦般的明灰色天空。
伏冉靈在「載天寒」待了兩日,至陰的寒冷便漸漸侵入她的體內,她開始覺得冷,也開始感到寒氣逼人了。
刺骨的冷意一寸寸侵蝕她原來仍溫熱的指尖和耳朵,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真的如襲攸冥所說,正在一點一點地凍成了冰。
還好,襲釋穹及時出現,帶給了她活命的法寶??一張白虎皮製成的大麾和一截枝葉茂密、結滿紅桃的桃樹。
「伏姑娘,這些仙桃給你充飢,餓了吃上一顆,三日夜便能不饑不渴。」襲釋穹把桃樹放在地上,然後拉開那張白虎皮大麾準備給她披上。
「這個……」她錯愕不已。
「就是那只欺負你的白虎精怪呀。」襲釋穹笑著把白虎皮大麾往她身上一披。「那只白虎好歹也修煉了八百年,這麼死了沒點貢獻怎麼行。」
伏冉靈忍不住失聲一笑,有八百年道行的白虎皮果真不同凡響,既輕又暖,才剛裹上身,她十指指尖就漸漸暖紅起來,再一會兒,連掌心都暖烘烘了。
「伏姑娘,這只白虎非同一般白虎,所製成的麾衣應該能夠抵擋得住此地的陰寒之氣。」襲釋穹淡然地解釋。
「太好了,穹吳王,你又救了我一命。」她開心得幾乎差點要歡呼出聲。
「我喜歡『救人一命』這句話,我也喜歡被人感激。」襲釋穹俊美的笑顏如春風般和煦。
襲攸冥的聲音輕輕從塔心傳了出來。
「釋穹,冉靈在『載天寒』的事,天帝知情嗎?」
「天帝耳目眾多,當然知道,不過天帝這回卻不動聲色,看樣子似乎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襲釋穹揚眉淺笑。
「天帝真的肯不追究?」襲攸冥半信半疑。
「也許是下令冰封你五百年的苦刑,讓他對你心軟了,這誰知道呢?」
襲攸冥默不作聲,若不是賭上了天帝的「心軟」,他早不知上過剮龍台幾回了,又怎敢冒險請下死罪,就因天帝的心軟,他方有一條活路。
「伏姑娘,你當真要留在此地不走?」襲釋穹輕聲問伏冉靈。
「是啊,我留下來陪攸冥。」她愉悅地笑著。
襲釋穹點點頭,從腰袋中取出一粒如珍珠般的雪白珠玉,放進她手心。
「伏姑娘,有困難時就對著珠玉叫我的名字,我就會立刻趕來幫你了。」
「謝謝。」伏冉靈回報他一雙感激不己的眼神。
襲釋穹笑了笑,優雅地轉過身,騰雲而去。
「攸冥,你的朋友真講義氣。」伏冉靈拉緊身上的白虎大麾,備受感動。
「除了襲武星以外。」他淡漠地輕哼。
「就是那個把我藏起來的黑龍神?」她忍不住對襲武星感到好奇起來。
「他一向獨來獨往,不喜歡與人為友,倒喜歡與人為敵,性格很極端,據說他在未受天帝冊封以前是條窮凶極惡的孽龍,現在即使封為黑龍神,也改不掉他冰冷殘酷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