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嚴肅而簡短地回答。「因為我有不想被同情的自尊心。」
灩灩微愕,不懂為什麼武胤喬一談起「錢」的反應,就好像被蠍子螫到一樣?
她陷入一團迷霧中。
~_~
看完如夢似幻,令人歎為觀止的冰雕展,武胤喬和灩灩錯過了最後一班開往亞布力滑雪場的小巴士。
深夜的哈爾濱市區人潮漸漸散去,細雪紛飛,冷得透徹心肺。
「已經告訴你時間來不及了,你還慢吞吞的看冰雕,這下可好,沒有車回亞布力了。」武胤喬對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歎口氣。
「難得來一趟嘛,不看個仔細,豈不是太辜負那些藝術家辛苦的創作了。」她冷得聲音直打顫,困窘不安地悄悄挨著他汲取體溫。
「你看得也太仔細了,只差沒把眼睛貼在冰雕上。」甚至還不停驚呼好美、好偉大之類的讚美詞,引來不少側目。
「很像土包子,是不是?沒辦法,除了參加婚宴上看過『喜』字的冰雕以外,哪裡想得到能用冰雕出一座黃鶴樓,當然十分震撼我呀!」灩灩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裡,邊說邊喘氣,呼出的熱氣如白霧,很快就在圍巾上結了薄冰。
「你還好吧?」武胤喬看著她雙手交握,冷得拚命發抖的模樣,禁不住問。
「我好冷,冷得太陽穴好像有針在刺一樣,雙腿也是,已經刺痛得完全沒有知覺了。」她拚命地格格打顫。
武胤喬微一遲疑,便拉開大衣,伸手摟她入懷,將她圈裡在大衣裡。
「你不習慣這種酷寒,很可能腿已經凍傷了,我看現在要先找個地方給你取暖,否則你的身體一定會凍壞。」他低沉地說,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上。
「好啊!」灩灩斂不住唇邊陶醉的笑靨,躲在武胤喬大衣下溫暖的世界裡,把冰冷的臉頰貼靠在他暖熱的胸膛上,雙手悄悄環住他的腰。
「先找賓館住下。」他說。
「賓館!」她愕然抬頭,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有點暖昧。
「這裡的賓館是單純的飯店,不是日本『那種』賓館,別想歪了。」他拍了下她的額頭。
灩灩心臟怦地一跳,唇角噙著輕笑,其實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想歪了。
兩人相擁著走在清冷孤寂的街道上,輕柔的雪花靜靜落在簷上、樹枝間,月牙兒在天際忽隱忽現,將這座晶瑩剔透的城市映照得更加光華璀璨。
「真奇怪,我肯定自己沒有到過任何一座冰城,可是這裡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好像曾經來過這裡。」她夢囈似地低哺。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心裡想的是這附近有什麼賓館離他們最近?
灩灩仰起臉凝視著他。「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不是特別相信。」他回應得不大認真、心中正暗自決定到離他們最近的「馬迭爾賓館」。
「我相信。」她緊緊環住他的腰。「我相信我們前生可能是情人,也或許是夫妻。」
「是嗎?」他低頭望她,眼瞳漸深。「中央大街上正好有『馬迭爾賓館』,我們到那裡先住一晚,明天再回亞布力。」
「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裡都無所謂。
「馬迭爾賓館」是幢古老文藝復興時期、路易十四式的建築。
灩灩在櫃檯前登記住房時,不自禁地東張西望。
「請問一間房還是兩間房?」服務生禮貌地問。
「兩間」武胤喬答。
「一間。」灩灩答。。
武胤喬和服務生同時看她一眼。
灩灩笑了笑,轉頭欣賞樓內幾處文藝復興時期的浮雕。
「那就一間吧!」武胤喬妥協。
「這是法國式建築嗎?是什麼時候興建的?」灩灩好奇地問服務生。
「是法國式建築沒錯,前身是由法國人經辦的,建於一九O三年。」服務生有問必答。
「將近一百年了,哇——」灩灩驚奇不已。
「拜託你,別又像個土包子一樣,好不好?」辦好住房登記,武胤喬拉著她走上樓。
「沒辦法,在中國居然能看得見道地的法國建築,實在是太稀奇了。」她挽著他的手。
「有什麼稀奇,八國聯軍的建築這裡統統都有,要多道地就有多道地。」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一進門,就直接走進浴室放熱水。
「不提歷史傷痕,我還真的很喜歡哈爾濱這座冰城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對我的味,不過就是太冷了一點。」灩灩在右邊的單人床坐下,歎息一聲,接著便往後仰倒,再舒服地歎息一聲。
在軟綿綿的床上、嘩啦啦的水聲中,灩灩被舒適的暖意包圍,整個人昏昏欲睡,隱約感覺到武胤喬在脫她腳上的皮靴,但是瞌睡蟲已經佔領她的意識了,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先別睡,把沾雪的圍巾和外套脫掉掛起來烘乾。」武胤喬輕輕拍著她的臉。「還有,你的腳已經有輕微的凍傷了,泡個熱水澡以後再睡。」
灩灩強撐起沉重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始脫下身上的衣服。
「喂,進浴室以後再脫!」武胤喬眼看她已經脫得只剩貼身棉衣,急忙將她推進浴室,然後用力擰一下她的鼻子。「清醒一點,不准淹死在浴缸裡!」
看見灩灩睜開眼睛點點頭以後,武胤喬才不大放心地把浴室的門拉上,出去。
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裡,灩灩恍恍惚惚地脫光身上的衣物,跨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裡,緩緩地,以最舒服的姿勢躺下。
啊——好舒服——
熱水慢慢淹過她的肩,鬆弛和舒暢的感覺也跟著淹沒了她,她的眼皮漸漸沉重,直到再也無力睜開,終於沉沉睡去。
第八章
這是哪裡?
灩灩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霧濛濛的窗,窗外是一片銀白的琉璃世界。
她覺得背部傳來暖融融的熱氣,這種溫熱的感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究竟是什麼物體會散發出這種逼人的熱力?她轉動眼珠,將視線緩緩下移,看到了一隻強而有力的裸臂環在她的腰上,而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貼身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