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教太複雜的招式,我懶得記。」她打了個呵欠,慢慢把注意力放在介紹哈爾濱滑雪場的電視節目上。
「亞布力滑雪場位於亞布力境內的長白山山脈,佔地兩百四十一公頃,由於這裡山形地貌獨特,雪質豐厚,硬度適中,積雪期一長。積雪最深可達一米以上,在清朝時期曾作為皇帝和滿清貴族狩獵的轉場,長期禁止百姓入林墾荒射獵,這座國際級的旅遊滑雪場裡有許多數遊客滑雪的滑雪教練,現在我們為大家介紹這位曾經是奧運選手的武胤喬先生……」
「厚——真想捶死你!」瀛瀛忍不住咬牙切齒。「你不是告訴阿路說,你人在日本嗎?聽好了,你現在立刻打電話給阿路,跟他說你二姐我招待他到日本北海道洗溫泉,所有的旅費都不用他付,先把他拐到日本來,我自會設計一套酷刑好好招待他。」
「哦,好。」灩灩心不在焉地應著,此時她的目光正集中在電視螢幕上那個穿著銀灰色滑雪衣的男人身上。
「請你訪問別人,我很忙。」武胤喬冷淡漠然地回絕女記者的訪問。
太酷了吧,灩灩訝然一笑。當鏡頭帶到武胤喬全身大特寫的那一剎那,她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這個男人的外型和他的性格一樣酷,雖然穿著帥氣的滑雪衣,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宛如一個孤獨、脫塵的俠客,眉宇間帶著些許傲慢,些許冷漠,些許憂鬱,有種令人無法抵擋的魅力。
她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覺得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灩灩,記住了沒有?」瀛瀛在電話那頭問。
「呃,記住了。」她恍然回答,其實根本沒聽見瀛瀛接下來說了些什麼?
「那就這樣唆,拜!」
「拜——」
他叫武胤喬。
灩灩無意識地掛上電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視著螢幕,雖然鏡頭只帶到武胤喬幾分鐘,但他高大、挺拔、俊朗、清爽的模樣已經深深刻進她眼裡,她的心在狂跳,指尖在輕顫,有種盼望了幾輩子又好幾輩子的情人終於出現的激動。
是他,就是他!算塔羅牌的女人告訴她,她的真命天子住在一座雪白、雪白的城市,相信一定是他沒錯了。
從來她都無法體會什麼叫一見鍾情的感覺,原來——不經意遇見,驟然勾起埋藏在靈魂底層遙遠而又模糊的前世記憶,然後驚異地發現,是你!原來是你!你就在這裡!
電視畫面跳開,鏡頭緩緩拍攝著亞布力滑雪中心美麗的全貌,接下來便不再有武胤喬的鏡頭了。
灩灩恍恍然地呆坐著,腦海中全部被銀灰色雪衣、眼神微冷的武胤喬完全佔據,剎那之間,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衝動
她要找到他!
雖然此刻的武胤喬並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相信,只要自己走向他,他也一定會認出她來的!
哈爾濱。亞布力滑雪中心。滑雪教練。武胤喬。
灩灩深吸一口氣,仰起臉微微笑起來,沉鬱的心情像一個結癡的傷口,慢慢剝落了,她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必須要有他才完整。
遙遠的雪國有她命定的情人,她必須找到他,相信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也會激動地對她說——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你幾輩子又好幾輩子了。
第二章
施漓漓提著一袋速食漢堡走進「鎮寶齋」,瞥見灩灩埋首在一張大地圖裡,她知道灩灩這陣子遭逢第八次的戀愛失敗,整個人間不吭聲的,成天像個遊魂似的在店裡晃過來蕩過去,這種情形她早已經見怪不怪,連安慰都懶了。
其實要她這個從未談過戀愛的人去安慰戀愛經驗豐富的灩灩,是件困難重重的事,她也不像二姐瀛瀛那麼有正義感,除了幫灩灩打理生活瑣事,好讓她安靜「療傷」,沒有後顧之憂以外,其他的忙,她一點也幫不上。
不過這兩天看灩灩極認真地研究一張大地圖,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在幹什麼?」她丟了一個漢堡給灩灩,探頭過去瞄了一眼地圖。
「看地圖呀!」灩灩頭也沒抬。
「我當然知道那是地圖,我問的是哪裡的地圖?」
灩灩抬起頭來正要回答,背包裡的手機恰好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阿路打來的。
本來不想接,不過瀛瀛已經下達了復仇命令,她不敢不從,只好乖乖地接起來,執行瀛瀛的復仇計劃。
「喂,灩灩,你現在人在哪裡?真的在日本嗎?」
「嗯——是啊——」說謊讓她有點心虛。
「可是為什麼打你的手機能通呢?」
灩灩怔了怔,她沒想到這一點,情急之下只好亂掰。「我的手機有自動漫遊的功能啊,前陣子才申請的。」
「噢——」阿路沒有深究,頗為焦急地問:「為什麼e-mail給我要我以後別再來找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只是到日本找兩個姐姐聚一聚而已,不必擔心。」灩灩冷淡地說,這個沒心肝的混蛋,大概是擔心失去「金主」而焦急的吧!
「灩灩,為什麼不邀我陪你一起去呢?聽說春天的日本很漂亮,到處開滿了櫻花,可惜我從來沒有去過。」
灩灩強忍住想吐的衝動,順勢接下去說:「正好,我二姐剛說想招待你到日本北海道洗溫泉,就怕你工作太忙,沒有時間請假。」
「哈哈,剛好這幾天我想好好休個長假,不過讓你二姐招待有點不好意思。」
呵,灩灩暗暗冷笑,平常看電影沒有空去排隊買票,現在說要招待他到日本洗溫泉就碰巧有得是時間。
「怎麼會呢,我們家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她的語氣溫柔如常。「我二姐說你什麼都可以不用帶,機票、食、宿你都不必擔心,只要人來就好,一切費用都由她負責。」
「真的啊,那怎麼好意思呢。」
「到日本的機票,我二姐會寄給你,就這樣了,拜!」她迅速切斷電話,無法再和一個臉皮比輪胎還厚,而罪惡感卻比春卷皮還薄的人繼續交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