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顯得愈來愈陰沉,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都面無表情,眉眼森凝。
瀛瀛感覺到氣氛變得詭異了,她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話,讓費巽人忽然間面色凝重,變得那麼古怪?仔細想一想,大概是那句「沒有腦袋的臭男人」吧?
好歹人家也是個天才級的人物,被她罵成那樣一定會生氣的。
瀛瀛正猶豫該不該道歉時,目的地到了。
費巽人把車子停在門口,引擎熄火。
沉默的尷尬籠罩在他們之間。
瀛瀛掙扎了半天,決定放棄道歉。
「謝謝你送我回家,明天見!」她正準備開車下車,費巽人握住方向盤的手出其不意地抓住她。
「幹什麼?!」她愣怔住,呆望著他。
在深暗的車子裡,他的眼眸異常粲亮,放肆地注視著她,左手牢牢攫住她的手腕,慢慢地朝她傾身。
「哇!你幹什麼!」
感覺到費巽人侵略性的舉動,瀛瀛驚慌地拚命往後躲,腦中警鈴大作。
「不知道。」費巽人沙啞地應,另一手接著探過去,按住她的後腦,不讓她閃躲。
「什麼不知道!」瀛瀛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衝上了腦門,意識都糊掉了。
「就是不知道……」
費巽人輕輕一扯,把她拉向自己,在她昏眩迷亂的注視下,俯身吻住她。
這一刻,瀛瀛徹底被暈眩淹沒。
第六章
瀛瀛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思緒像剛被一顆炸彈炸過,粉碎得一塌糊塗。
他吻她!
他吻她了嗎?
她眩惑地眨了眨眼,慢慢凝住焦距在費巽人的嘴唇上,不是很確定方才宛如微風般溫柔、輕軟的觸碰是吻。
「你剛剛……吻了我嗎?」她小心翼翼地確認,差點咬到舌頭。
費巽人沉默地直視著瀛瀛,黝黑的雙眸中跳躍著奇異的火焰,熾烈得令她難以承受。
「不,我只是用我的嘴唇碰了碰你的嘴唇。」他欲笑不笑的。
瀛瀛轉了轉眼珠,所有的迷惑頓時轉為羞惱。
「不要把我當白癡!明明就是吻!」她用力擦著嘴唇,臉紅氣喘地大喊。
「真正的吻是這樣……」他倏地拉下她的手緊緊箍住,迅雷不及掩耳地封住她的唇,舌尖舔過她的唇瓣,直接滑進她口中。
瀛瀛原本已被炸碎的理智這回又被投下一顆核彈,僅存的思緒全部蕩然無存,腦中徹底空白了。
她彷彿看見眼前落下了一大堆璀璨的星星,綿密的輕顫止不住地漫過全身。她阻擋不住靈魂輕飄飄地飛出去,飛過雲霧,和燦亮的星星一同飛舞。
「如何?」
費巽人低啞的聲音將她的靈魂喚了回來,她猛然睜開眼,看見一張和自己酷似的大特寫,僅僅與她相距數寸。
瀛瀛低促地驚喊一聲。
「不要臉!」她想也沒想,伸出手用力把他的臉推開,氣急敗壞地喊。「你這個人真沒禮貌,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可以亂親我,太過分了!」
「那是本能,我控制不住……」
「本能!」瀛瀛倏地驚喊出聲,怒焰猛然狂飆了上來,她隨手拿起身邊的書本當武器,一本一本地往他身上砸過去。「什麼本能!你根本是大色狼、變態、低等雄性動物、死日本鬼子……」
「喂,罵錯了,我是香港人!」費巽人一邊閃躲她的攻擊,一邊,不忘指正她的錯誤。
「我管你是誰,你根本就是一個慾求不滿的臭男人!」瀛瀛怒沖沖地跳下車,用力甩上車門,快步衝進屋子裡。
一奔進房間,瀛瀛突然覺得兩腿酸軟無力,她把自己重重地丟上床,拚命地做深呼吸,穩住劇烈怦動的心跳。
直到這一刻,她才總算有了不用被費巽人熾眼燒死的安全感,不過腦袋仍然迷離昏沉。
真想不到啊——表面上看起來舉止優雅、風度翩翩的費巽人,居然會莫名其妙地強吻她,骨子裡和一般好色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不經意想到費巽人的吻,竟然口乾舌燥了起來。
她猛力地搖頭,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神經,這是一種毫無來由的可怕感覺,她覺得自己瞬息間被費巽人兇猛、快速地掠奪一空了。
他幹嘛吻她?
什麼本能?什麼控制不住?
她想不通,想不通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在做什麼?
坐在車裡仰望著瀛瀛房間的窗戶光影,費巽人苦笑地問自己。
本能。失控。
真難以想像他會說出這種話。
十七歲以前,他住在一座寂寞的島上,整日與孤獨追逐,離開了那座島,意外開始了被瀛瀛追逐的日子。從發現她、欣賞她、瞭解她,漸漸變成了介意她、在乎她,情感很快地長成一株籐蔓,在心中生起,交纏著對她的串串牽掛。
倏忽間,心口像被什麼東西螫了一下般頓悟了。
他收回漫飛的思緒,發動引擎,緩緩將車子駛向夜的深處。
***
「英凡空間設計公司」會議廳內,正在開每月一次的財務會議,主持會議的人是費英凡,石田靜是會議記錄。
叩叩!門被輕叩了兩下。
「請進。」費英凡說。
所有與會的人都直覺抬起頭望向緩緩推開的大門,看見一個身穿瀟灑帥氣、中性西裝的高挑美女姍姍走進來時,個個眼睛為之一亮。
石田靜先是愣住,接著嘴巴慢慢地張大,驚訝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她不是……那個……
「瀛瀛,第一天上班怎麼可以遲到?」費英凡皺了皺眉,語氣聽來像是責備,但嘴角卻噙著淡淡的笑。
「對不起,社長,昨天晚上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所以今天起晚了。」瀛瀛抿著唇解釋,暗暗咬死一隻瞌睡蟲。
「下次不能再遲到了,知道嗎?」他的口吻像在對小孩子訓話。
「是。」瀛瀛吐了吐舌尖。
二十五雙驚疑錯愕的視線,全都來來回回地游移在費英凡和瀛瀛之間。平時嚴肅冰冷的社長對待遲到的員工向來不假辭色,更不用說對一個遲到的新員工還如此和顏悅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