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呢?」她執起他的手,帖在頰邊輕輕摩擦。
「先回家見我娘,我想過了,我娘時常進宮陪皇后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藉著這種情誼對我們網開一面。」他柔聲說。
「真的嗎?」巧巧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腦中靈光一閃,欣喜地說:「昭慶寺的菩薩很靈驗,我頭一回去上香求菩薩給我一個好男人,菩薩就讓我遇見了你,我相信菩薩既然成全了我們,也一定會保佑我們。」
「但願如此。」他攬住她的腰,並不如她那樣對之後的日子充滿美好的想像,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進入黑風林,林中松樹參天,涼爽宜人。
行到晌午,看見道旁有座小茶坊,封侵無便問:「餓了嗎?吃點東西再走。」
「好。」她柔順地,非常滿足安分。
兩人一進茶坊,便點了饅頭、小菜和一壺龍井茶。
巧巧先喝了一杯茶,輕聲說:「這茶不好喝,有點霉味。」
封侵無好奇地啜飲了一口,雖然也覺得有點怪味,並沒有太多心,挑著眉說:「或許是到此喝茶的人不多,把茶葉放壞了,不喜歡喝就別喝,多吃點菜。」
巧巧依言,吃了一口牛肉,眉頭輕輕一皺,又悄聲說:「為什麼連肉的味道都很奇怪,我的舌頭有毛病嗎?」
「說不定是人肉。」封侵無故意開玩笑。
「別嚇我!」她的臉色真的變了。
他笑著吃了幾口牛肉,也覺得味道很不對,正狐疑時,有人掀了簾子走出來,他回身一看,是個極妖嬈的少婦,杏臉桃花,頭上珠翠堆盈,上身綠紗衫,罩不住圓鼓鼓的酥胸,下身紅緞裙,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在封侵無臉上溜了一圈,步履輕盈地移到他身旁的椅子上,逕自坐了下來。
「公子打哪處來?要往哪處去呀?」少婦堆起了一臉的笑,帶著媚氣,嬌滴滴地問道。
封侵無和巧巧同時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少婦春蔥似的右手便朝封侵無臉上摸過去,巧巧驚跳起來,在少婦還沒碰上封侵無時劈手揮開了她,大怒道:「你幹什麼?」
「唷,小姑娘火了,還沒碰到你的男人就氣成這樣,真是沉不住氣。」
「我們醉顏樓的姑娘也沒你這般無恥!」巧巧怒不可遏,大罵。
一聽巧巧洩漏身份,封侵無急忙抓住她,取出碎銀子丟在桌上,回身欲走,巧巧忽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裡,昏厥了過去。
封侵無大驚失色,一手抱住巧巧,一手疾伸向少婦,用力叉住少婦的項頸,喝問:「你把她怎麼了?」
少婦呼吸不得,滿臉紫脹,痛苦不堪。
這時,從廚房衝出兩名壯漢,封侵無更要用勁時,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猛然間,腦中猶如電光一閃,他大叫出聲。「蒙汗藥!」
然而為時已晚,他渾身的力氣頓時像被抽空了一樣,再也使不出一點力來,他的手鬆了松,少婦立即劇咳了兩聲,大口大口喘氣,兩名壯漢奔土來壓住封侵無,少婦口中忙不迭地大罵。「要死了,來得這麼慢,幹什麼吃的,他要是再晚點發作,我非要死在他手裡不可!」
封侵無的眼前愈來愈黑,他昏沉地問:「你是誰……」
「這可不能告訴你了,你好好睡上一覺吧,本該殺了你的,不過……還真有些捨不得……」
封侵無逐漸昏過去,少婦的聲音愈來愈遙遠,直到完全聽不見。
※ ※ ※
在昏睡中,封侵無仍拚命催促自己醒過來,當他費力睜開眼睛時,正看見一名壯漢用粗繩綁完他的手,正要綑他的雙腳。
他定了定神,雖然四肢還很沉重,但對付這個壯漢綽綽有餘了。
他屏住氣,用盡全力朝壯漢的面門上一踢,壯漢沒料到會遭此突襲,整個人往後一倒,腦袋重重摔在地上。
封侵無彈跳而起,不等驚呆的壯漢回神,左腳便踏住他的胸口,順勢蹲下,以右膝蓋制住他的咽喉。
壯漢一臉鼻血,驚慌失措地喊:「你……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蠢漢問出了蠢問題,封侵無根本懶得理會,喝令他。「快點鬆綁,否則一用力你就活不成了!」
驚恐再加上一臉鼻血的壯漢,模樣看起來更蠢,他的上身被制住,只能勉強挪動手指,替封侵無解開綑繩。
雙手一鬆,封侵無岔開五指,直指蠢漢的眼心,冷冷地問:「我問你,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
蠢漢驚出一身冷汗,實話全招。「送……送進盧家莊了……」
封侵無心一沉,盧家莊主盧飛是個好色之徒,萬一被他發現巧巧便是名震京城的四大花魁之一,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不再多問,跳起身來奪門而出。
一出茶坊,店中空無一人,自己的馬車和行李也都不翼而飛,想了一想,便踅回茶坊後院,看見那個妖嬈的少婦把馬拴在松樹旁,正在翻看他的包袱行李。
他奔竄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手揪住少婦的雲髻,將她翻倒在地,啪啪便是兩個耳光,少婦尖叫出聲,兩邊臉頰登時紅腫。
「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要不是現在趕著去盧家莊,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封侵無兩手抓住少婦的腰,提起來朝右側的大水缸一丟,撲通一聲響,少婦被直直丟在大水缸裡。
少婦兀自尖叫個不停,封侵無不理會,匆匆整理好包袱,撿起長劍,翻身上馬,縱馬疾馳而去?
※ ※ ※
他曾經聽說過黑風林中有一座大莊院,想來應該就是盧家莊了。
既然有線索,要找盧家莊就不難,他策馬疾行,往北奔馳了三里路,看見一座大石橋,一過橋,兩岸邊都是垂楊大樹,在綠柳蔭中隱約看見了一座莊院。
看天色已接近黃昏,他昏迷的時間不算太久,不過以巧巧的情況來說,必定還在昏迷之中,他將馬牽到大石橋下,準備等天黑之後再潛入盧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