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並不是全無道理,所以你才會認同。」蘇語凝眉眼一彎,對他二哥粉飾太平的態度感到好笑。
蘇文不以為意,反正自己的妹妹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明日之會,若是沒有好的結果,也許不久之後雙方的衝突便難以避免。凝兒,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到下淮的別業去住幾天吧。」他這個妹妹手無縛雞之力,真要動起手來,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這可不行。
蘇語凝當然明白兄長的好意,為了免除父兄的後顧之憂,她點頭同意。
「我可以先離開山莊一陣子,不過我不想去那麼遠。二哥,你送我到感恩寺吧,正好我也可以與師太鑽研佛理。」
「你呀,成天就知道埋首書堆!」蘇文笑道。感恩寺也算安全,總之只要不讓他的妹妹受到波及,他都會同意。
隔日,三大門主依約前來,然而一到目的地,就被靈鳩教的堅固宏偉給嚇了一跳。
大門比一般宅第更拔高十丈,金邊的牌匾高掛於門簷之下,氣勢磅的寫著「靈鳩教」三個大字,教徒每隔三尺便立一人,由大門兩邊直排至大廳,三人一路被引至正廳,視線所及全是剛硬的擺設,無形中透露出主人的權威與冷硬,三人的氣勢頓時被壓了下來。
一入廳門,為首望去,只見一名面容俊朗、卻在對視間透露出無比領袖風範的男子端坐於上位,他深黝的雙眸不曾流露出半絲溫度,緊抿的唇微微上揚,似乎有著無限的嘲弄與輕鄙。
座位旁立著兩男兩女,不必多言,他是何許人他們心中已然明白。
「久違了,蘇莊主、蕭堡主、卓門主。」他一一點名,持平的渾厚嗓音聽不出是否帶著敵意。
「祖教主。」三人同時拱手。
「祖教主,不知今日之宴所為何故?」蕭天成首先探問。
「教壇重整,也算喜事,本教主以晚輩身份先向各位前輩打聲招呼,小輩們行事若有不懂規矩的地方,還望三位以長者之尊多多包容。」態度有禮、不卑不亢,仍是讓人感覺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祖教主人品出眾,莫怪能在今日重整自家教壇。看教主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該知道當年靈鳩教之所以沒落的原因,何以在今日又以邪教之名重現?」卓懷義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他們的立場。
祖傲凡揚起笑容,卻隱隱透露出寒意。
「卓門主此言差矣,本教主身眾人子,重整自家教派並無違背常理。當年先父犯下的錯誤,今日自然不會再重蹈。」他意有所指。「三位各列一派之主,想必明白是非,靈鳩教何以被移?邪教,三位心中自是有數。卓門主若要提起過往,那麼本教主倒想請教,當年先父何以會亡歿於絕龍山?」
「兩兵相交,必有傷亡,令尊歿亡也屬平常。」蘇良代他回答。
「蘇莊主所言甚是。」祖傲凡同意的點頭。「那再請問,若真如外界所言,三大門主合力對付先父,那麼先父應是死於三位的某一秘招。但事實不然,先父之所以亡故是中了亂箭所致,三位應不健忘吧?」
祖傲凡沒有因為眼見殺父仇人而感情用事、執意雪恨,反而冷靜的面對三人,談笑之間指出三人言詞中的矛盾之處,卻又不會因為一時得意而咄咄逼人,反而一步一步將話題引得更深,三人在不知不覺中已敗下陣來。
面對冷靜沉穩的祖傲凡,三人心上同時一驚。這絕不是一個會心慈手軟的人,他的冷靜在在彰示出他的絕然,只要找出對方一絲空隙,他就能給予對方一個致命的痛擊。
「你是回來為你父親報仇的嗎?」蕭天成因他語氣中的質問意味而亂了方寸。
真是沈不住氣呀,這樣的人如何配做一派之主?
祖傲凡笑了,然而卻嗅不出半絲暖意。
「本教主一向講究公平,蕭堡主若要如此想,祖某也同意。但若是三位肯對當年之事承認錯誤,祖某可以網開一面。」
蕭天成被他語氣中的輕蔑氣紅了眼,拔起隨身的佩劍。
「我就不相信你有多大能耐,先擒下你,看你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放肆!」合生一聲怒喝,四大護法同時向前一步。
「退下。」沒有刻意揚高音量,卻讓四大護法同時退回原位。「蕭堡主不必氣惱、亦不必擔憂,本教主既然是以貼請三位前來,自然會保三位今日無損半毫的離開。」祖傲凡一眼看穿蕭天成心中的憂疑,一下子居處劣勢的蕭天成全然露出敗象。不過爾爾,想來他是太高估他們、太看得起這三大派的門主了。
「祖教主非以武力解決此事不可嗎?」蘇良皺眉輕問,今日一見,他已感覺到祖傲凡的可怕,這人喜怒不形於色,深沉得令人無法捉摸。
「靈鳩教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三位若一意孤行,只怕會?你們帶來無法想像的後果。」祖傲凡退一步說明,意思很明顯,三大派若安守本分,他不會主動尋仇。但若如當年一般犯上靈鳩教,他不會如他父親一般的退讓求全;不惜見血,他也要三大派付出代價。
蘇良一窒,這祖傲凡絕不是一個他們可以應付的對手。
情勢至此,已毋需多言。
初次相見,三大派已敗得徹底,是不是能繼續維持南武林的領導地位,三人心中著實沒有把握。
第三章
蘇良、卓懷義、蕭天成三人離開靈鳩教之後,回到正義山莊又立刻遁入書房裡研究對策。怎可讓一個毛頭小子、又是魔頭之子踩在他們頭上!這教他們這堂堂一門之主的臉往哪兒擺?
「我一定要宰了那個狂妄的小子,教他明白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蕭天成按捺不住的拍案大吼。
「蕭堡主,稍安勿躁。」蘇良撫道,「今日之行相信兩位也看到了,重建的靈鳩教氣勢奪人,而祖傲凡與他父親祖威萌更是完全不同的兩人,言談之間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對於我們的應答他似乎全盤瞭然於胸,要對付他……恐怕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