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地裡請人尋找,結果沒有任何消息,書青就像是從空氣中消失一樣。她看不見、又沒出過門,不可能一個人跑出國,但是,大大小小的旅館也沒有任何她投宿的資料,她到底在哪裡?
他的眼光轉到猶在床上好眠的女子。從結婚後,王健興對他的防心減少了,看在芷筠的份上,他放了更多的權利給他,這證明自己當初並沒有想錯,若不娶芷筠,王健興是不可能將大興紡織的經營權交給他的。
但是有了這些,卻沒有心愛的女人相伴,終究是一件憾事呀!明知再過不久,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名與利,但是,他最希望能夠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驕寵、不是自恃高人、不是必須小心翼翼對待的王芷筠,而是那個嬌弱溫柔、楚楚動人,卻也讓人心憐的失明女子。
「子恆,還沒天亮,你怎麼起來了?」王芷筠揉揉眼睛,應該睡在她身邊的丈夫居然跑到窗戶旁邊。
「沒什麼,只是在想公司的一個合約罷了。」他隨口敷衍,躺回溫暖的被窩。
「子恆,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不要想那麼多啦!」王芷筠偎過來,不希望丈夫心心唸唸的都是公事。
父親說過,子恆對公事相當盡責,至於對她的真心有多少,他還看不出來,之所以答應結婚,完全只是不想讓她傷心。雖然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但若是不適當,父親不一定會將大興的經營權整個放給子恆。
「對不起,冷落你了。」葉子恆吻了她一下,收回心思。
「子恆,「書青」是什麼人?」她覷著丈夫的面孔,探詢這個無意中聽見的名字。
葉子恆猛地一震,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你從哪裡聽來這個名字的?」
「上次我聽你在電話裡提到,好像很緊張他發生什麼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王芷筠軟聲提醒。
「沒有什麼,只是孤兒院裡的一個院童罷了。」葉子恆神色自若地道。「因為她雙眼失明,最近又不太聽院長的話,所以院長希望我幫忙想想辦法。」
「哦。」王芷筠應了一聲,不再疑惑。「子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的,像關於院裡的事,能幫忙的我也可以幫呀,你不一定都要扛下來。孤兒院是你的家,我也會把它當成是我的家一樣。」既然是夫妻,就應該共同分擔事情。
「芷筠,你真是我的好老婆。」葉子恆一笑,低頭深深地吻住妻子的唇。
芷筠已經注意到了,看來書青的事他得更加小心,否則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
藉著受傷之名,左怒帶著書青回到陽明山的別墅,除了幾名親信之外,沒有人找得到這個隱密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身有殘缺,所以書青的性子總是溫溫婉婉,氣質清雅沉靜,讓人不自覺的受她影響而心靈沉澱下來,加上這些日子的與外隔絕,沒有世事的紛擾,使得左怒的心也跟著沉靜許多。
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平靜。
對書青來說,日與夜並沒有什麼分別,有分別的,只是要配合身旁的人罷了。一直以來,她的生活都很規律,以前有筱容在,會幫她注意時間;現在跟著左怒,她就以他的作息為準。
張醫生每天固定來這裡幫左怒換藥,左怒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在吃早餐的時刻,客廳的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張醫生,早。」書青認出來人的腳步聲。
「袁小姐,早。」張醫生向她打招呼。
「左老大,今天覺得怎麼樣?」這段日子是他所見過,左怒最親切的時候。
「沒事了。」左怒頭也不回的答道。明明知道他的傷已經好了,連上藥都可以省了,偏偏這傢伙還是每天來「打擾」他,這個張醫生有點欠扁。
「我再看看好了。」
「不必。」左怒很乾脆的拒絕。
「左老大,你不太尊重我這個醫生哦。」張醫生在客廳大剌刺的坐下來,反正他等著左怒吃完早餐,看完傷口,確定沒事了才能走,對於左怒的反應,根本理也不理。
其實他也不是這麼不識相,一定要來做這種「顧人怨」的工作,張醫生很哀怨的想。但沒辦法,誰救他無法讓左怒就這麼忽視自己的身體,從第一次幫左怒療傷,他就成了左怒眼中最惹人嫌惡的醫生。
唉,就當作是上輩子欠左怒的好了。
對於他們之間那種奇怪的應對方式,書青從最初的好奇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左怒的脾氣不是很好,不過前提是惹他的那個人不怕死,自找麻煩,因此通常有人被罵的時候,她也會盡量當作沒聽到。
相處這一陣,她已經比較瞭解、適應左怒的脾氣,但話說回來,實在也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因為左怒曾說過,他的女人不該太多話。
「你「重」得起來嗎?」左怒不疾不徐的反問。
幸好書青看不見,否則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大笑,而張醫生的表情非常精采,一陣青一陣白的。
唉,誰救他天生瘦長,一站出來,就跟枝竹竿沒兩樣,不然,嚴重缺乏幽默感的左大盟主怎麼可能找得到講笑話的機會?
「左老大,你太不合作了吧,好歹我救了你好幾次呀。」在怒對他的抱怨懶得理會。不一會兒,他終於用完早餐走了過來,坐到張醫生的旁邊。
「少說廢話,快看吧。」李文權每天讓人送張醫生過來,在確定他的傷勢完全好之前,張醫生還是會來的。
以前,他可以賭命、拿命開玩笑,但現在他是一幫之主,沒有輕賤生命的權利。
「這次的復原狀況比往常都好,也快上許多。」張醫生說明著檢查的結果,正事辦完,他決定小小的報一下仇。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廚房,「有人照顧,果然是不一樣。」左怒瞪了他一眼。
「沒事你可以滾了。」語氣裡有百分之兩百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