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沒有回答孟磊的問題,燕無痕低頭先問懷中的嫣兒。
嫣兒慢慢睜開眼睛,劇疼已經漸漸平緩,但是她依然感受寒冷。
"好多了。"她虛弱的一笑,看向孟磊,"我有話想告訴大哥。"
孟磊會意的點頭,"我會禁止任何人進來。"說完,他帶上房門離開。
孟磊離開後,嫣兒盤腿坐在床上,閉上眼睛用父親教的內功心法運行全身,將體內的寒冷除了些。
燕無痕也不急著問,表情專注的看著她,直到嫣兒蒼白的臉上浮現些許紅潤,他才稍感放心。
"嫣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次我可以當作是偶發的事,可是連著兩次出現同樣的情形,我無法再裝著什麼事也沒有。"
嫣兒垂著眼,默然不語。
"嫣兒!"他的聲音含著警告與不容錯辨的擔心。"告訴我,你究竟瞞了我什麼事?"
嫣兒依然沉默,她不想將自己的痛苦帶給他。
"好,很好。"燕無痕站起身,絕然道:"你我相知一場,而你卻一點也不信任大哥,什麼事都瞞著大哥。原本我認為每個人心裡都有不願告訴他人的事,所以不多加追問。但這明明是攸關你生命的大事,為什麼你始終不肯對我說實話,難道大哥真的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好,真的是很好。"他心痛的轉身就走。
"大哥……"嫣兒跳下床由他身後抱住他,不想讓他這麼走。
"既然你不願坦白於我,就當大哥從不曾識得你,對你所有的關心與愛護全是白費。"他拉開她的手,一臉絕然的往前走,不肯回頭。
嫣兒慌亂的看著燕無痕的絕然,前一回絕裂的記憶猶新,她張口欲言,卻發不出絲毫聲音。激烈的情緒波動,使她暫時平穩的經脈氣血頓時逆流,她再也壓抑不住的張口嘔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嫣兒!"一聲重物落地聲響讓燕無痕下意識回頭,見此情景,心中一凜,迅速掠身回嫣兒身旁。
"大哥……不要走……嫣兒……嫣兒只有……一個月的命了……不要走……大哥……不要走……"
她喃喃念著,聲音幾不可聞,意識逐漸昏沉,合上的明眸無力睜開,傷心的淚水卻不斷地流出眼眶。
燕無痕扶起她,聽見她的低語,臉色突地一變。他立即抱著嫣兒回到床上,盤膝坐在她身後,雙掌貼在她背上,運勁於掌上,以內力導引體內逆流的經脈氣血回歸原位。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收回內力,扶住她虛軟倒下的身子,取過床邊乾淨的絹巾拭去她額上的冷汗、臉上的淚痕,也擦去她唇邊的血跡,她的動作迅速卻輕柔。
嫣兒一睜開眼睛,反射性就抱住燕無痕,口中不斷喊道:"大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放嫣兒一個人!"止了的眼淚再度滑落眼眶,方纔他的絕然與那股絕望依然充塞著她的心。
"不會,大哥不會走。"燕無痕收緊雙臂,差點失去嫣兒的恐懼同樣嚇住了他,他強烈的想借由擁抱告訴自己,嫣兒還在他身邊。
嫣兒埋在燕無痕懷裡,流著淚輕聲訴說:"曾經有一個來自西域的人,他愛上了娘,可是爹與娘真心相愛,容不得任何人介入。為了報復,他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乘機把我帶走,要娘用她自己來交換我的安全。爹不從與他起了爭執,結果他敗在爹的手上,可是他拚了最後一口氣將陰毒掌劈向我,幸好重傷的他已無力使出十成功力,才讓爹和娘有機會救我。但我雖然活了下來,陰毒卻已經侵入我的經脈。十六年來,娘用盡所有藥物、爹傾盡他所有武學心法,也只能延緩我身上毒發的時間。
"我和娘煉出一種丹藥可以抑制住陰毒,使我在沒有毒發時,就與一般人沒有兩樣。"她深吸一口氣,噙著淚繼續說:"後來娘從一本醫書裡知道有一種雪果可以醫好我身上的陰毒,這種雪果又稱為'情果',它生長在至寒之地,大約每隔一百年才出現一次。而且奇特的是,能夠接近它的人除非是至情至性、心意相通的兩人,否則不消一刻它便會消失。爹和娘算定了時間,才會在兩個月前動身前往大雪山,希望能夠取得情果為我續命。"
"那你剛才說你只剩一個月的生命,又是怎麼回事?"燕無痕問道。
"雖然爹和娘盡全力為我抑制住陰毒,可是陰毒卻也會隨著時間愈發長入我的骨髓、五臟四腑。最近這幾年來,我毒發的時候一次比一次嚴重,剛才我連一點意識也沒有了。最多再一個月,只要再一次毒發,就算是仙丹也救不了我。而情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爹和娘說過,不論有沒有拿到情果,他們都會在八月十五之前趕回遺世居,陪我……度過最後一刻。"
"不!嫣兒,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將她摟得更緊,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體內。"我絕不會讓那一天到來,你不該瞞著大哥的,如果沒有了你,大哥又怎麼獨活於世呢?"他沒有想到,嫣兒瞞著他的竟然是這樣的事。
"我不想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替我難過,我不要你難過,尤其是為了我。"
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也許活不了多久,這次趁爹娘不在,我偷溜出來,希望能看看遺世居外的天地。我真的很快樂、也很幸運,能不能活得長久對我來說從來不重要。
"我不想說的,因為你好不容易會笑了,我不要再看到你不會笑的樣子,那會讓我很難過,很難過。"她低柔的聲音裡滿是不捨。
"嫣兒……"燕無痕心痛的喚了聲。她的快樂竟然這麼的短……
"嫣兒,嫁給我。"他的神情再堅定不過。
他突來的言語,讓嫣兒驀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