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
「孕婦在裡頭。」醫生不廢話地帶他進產房前的等候室,簡短說明孕婦的狀況。
展浩臣立刻趕到病床旁,看著她臉色轉為蒼白,額上冒著冷汗,雙唇緊緊咬著,他握住她揪緊床單的手。
「鵑。」一聲低喚,掩不住擔憂的顫抖。
杜鵑張開眼。
「你……」她在作夢?「你不是……出差……」
「我從機場趕回來。」他心痛地望著她,「你答應我會沒事,結果,我人還沒上飛機,你就進了醫院。」他打趣,想緩和她的心情。
「對不起嘛……」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會在外面等你。」他堅定地道。
「嗯。」她點頭。
「我愛你。」他看著她,滿是深情與溫柔。「你要撐過去,加油。」
她眼裡立刻蓄滿淚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點頭。
「嗯。」
「別哭,我一定會等你。」他抹去她的淚水,看著護士們將病床推入產房,緊握的手慢慢放開。
醫生拍了拍他,示意他到外面等,他走出等候室,「生產中」的燈號立刻亮起,門也被鎖上。
長廊上,他望著產房,默默站著。
高潔幽走過去。「你是杜鵑的精神依靠,有你在,她會平安生產的。」這算安慰。
「你是?」
「高潔幽。」她自報姓名。
「謝謝你送她來醫院。」他真誠道。
「不客氣。」她打量著他。「請問一下,在小孩出生後,我能不能吃到你和杜鵑的喜餅?」
「會。」展浩臣堅定道。
鵑拒絕了他兩次,他原本想尊重她的意思,但是經過剛剛的一切,他決定不再縱容她。
他就是太尊重她,所以才會被她說服,也因為他們兩個人沒有結婚,所以他對她一點約束力都沒有。但是他決定,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了,因為再順著她下去,他極有可能永遠都娶不到她。
「如果她再拒絕呢?」
「她不會。」因為他不會再給她機會拒絕。
他愛她。因為他猛然發現,他無法忍受失去她,看著她痛,他的心一樣揪痛。
他要獨佔她,日夜都與她在一起,而不是各自擁有住處,他要擁著她入睡還得假借「照顧孕婦」的名義。
但這都是她產後的事。
他現在只希望,她能平安生產,母子均安。
***
痛。
痛、痛、痛!
討厭的痛,痛死人了,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用力!」
廢話,她當然知道要用力,問題是,她已經很用力了呀。
「再加油,快了,頭快出來了!」
她也知道,因為她已經快痛得沒感覺了。可惡,為什麼不乾脆讓她痛得沒感覺算了,偏偏她還是感覺痛。
嗚……她不想生了可不可以?
好痛、好痛,痛死了……她好想昏過去算了。
我愛你,你要加油。
她痛得流淚,浩臣……
別哭,我會等你。
緊揪著被單的手,像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他說,愛她……
「深吸口氣!好,順著最痛的地方,用力!」
她聽著話,一切按照耳旁的聲音做。
「哇,哇……哇嗚……哇……」
哭聲。
孩子生出來了。
那她可以昏倒了吧……
***
所有的嘈雜全都平靜下來,巨大的疼痛也停止,全身的骨頭像被撕裂過一次,她累得沉沉睡去。
她的手再度被穩穩握住,從喪失知覺中,她緩緩醒過來。
「鵑。」他低啞地喚。
「浩臣?」她眨動眼皮,虛弱地睜開,看見他。
「你終於醒了。」他擔憂的眉頭終於能放鬆。
「我……」她回想著昏睡前的一切。
「你平安生產,我們有一個女兒了。」他溫柔地道,語氣裡滿是感動。
「真的?」她扯出一抹笑。「太好了。那她呢?」
「在保溫箱裡,等你好一點,我就帶你去看她。」因為早產一個月,所以要被特別照顧,暫時不能抱出來。
「嗯。」她點點頭。
「你有想好名字嗎?」他問。
她搖搖頭。「你是孩子的爸爸,名字該你取。」
「我?」他受寵若驚。
「對呀。」她笑,微嗔道:「女兒姓展,名字當然是你取。」
「姓展?」他再度呆住,完全反應不過來。
「嗯。」她又點頭,然後遲疑地問:「浩臣,你還記得我進產房前,你對我說的話嗎?」
「記得。」
「我想再聽一次。」她央求。
望著她仍顯蒼白的臉,展浩臣神情一柔,傾身忍不住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她想聽,他就再說一次。
看著她被推出產房時,虛弱得只能昏睡,醫生叨叨絮絮地對他交代,她產後還會有的微痛,和必須的休息,以及坐月子必須進補的各種注意事項,他牢牢記著,更心疼她的痛。
「好棒,我終於聽到你說這句話。」她滿足地一笑,然後又問:「那,你還願意娶我嗎?」
「我本來就要娶你。」他皺眉微蹙,「婚該是我求才對。」
「誰求都沒關係呀,要結婚就好。」她高興得不想跟他計較,「可是,要等我恢復身材後,才能結婚哦。」
「為什麼?」
「人家想當漂亮的新娘呀!」每個女孩子對結婚都有夢想的嘛,一生一次的婚禮,誰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她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展浩臣笑了出來。
「你呀!」有力氣扯東扯西,想到以後的事,代表她精神恢復得很好,已經沒了進產房前的虛弱。
「是我要當新娘,你要成全我的願望。」她要求,非要得到承諾不可。
「是。」見了她的陣痛,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對了,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想。」肚子還有些隱隱的痛,身體不太敢動,因為一動就會痛。
展浩臣小心地將床頭緩緩搖起,然後打開一旁早放箸的保溫壺,裡頭是高潔幽叫人送來燉好的補品。
他打開保溫壺,先吹涼,才送到她唇邊。她張開嘴,含進熱騰騰的雞湯。
「你早就打算嫁給我了?」想起之前被拒婚兩次,他忽然問道。
「沒有。」她又吃進一口肉,含糊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