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彤的驚慌突然消失,她愣愣的看著眼前扶她起來的人。
先是被關在小房間裡,然後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跌跌撞撞,身上原本雪白的紡紗洋紗早就弄得髒污,甚至因為跌跤太多次而磨破了衣裳,跌破了白晰柔嫩的皮膚,小彤全身上下狼狽不堪。
從來他都是叛逆冷硬的,不曾多留意過別人一眼,太多親身體驗過的事造就了他一身冷硬剛強的鮮明性格。他向來不是個會救人免於苦難的人。
今天晚上剛去赴完一場斗約,身上不免又掛了一道新傷,他應該如同往常一般回去嚇嚇那些自以為是上帝的高貴人種,而不是像現在這副模樣。顯然,她史無前例的多管閒事了。
這個小女孩……僅僅是那麼淡淡的一瞥,就讓他不能泰然自若了。該死,他居然無法看著她就這麼跌得傷痕纍纍。
還沒理清心中的感覺,他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行動了。他蹲下身子,將跌倒在地的小女孩扶了起來,手臂似乎有其意識的放輕了力道。
「喂,別多管閒事,把她還給我們!」
聽見這「兇惡」的聲音,小女孩的身體明顯一僵,然後想也不想的伸出雙手緊緊抱摟住他的頸項,小臉埋入他的頸窩,不可抑遏的顫抖著。
他的心因為受到了感應而抽緊。
「喂,我說的話——」
男人將要出口的威脅被身旁的女人所阻止。
「這位小弟,麻煩你將我的小侄女還給我好嗎?因為她叔叔罵了她幾句,她就鬧脾氣跑了出來,讓我們一家人為了找她而不得安寧,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了,我得趕緊帶她回去,才不會讓她你爸媽擔心。」
「不是,不是!」小女孩大喊著,「他們是壞人,是壞人,他們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回家!」
冷靖愷漠然的抬頭起身,順手將小女孩抱在懷裡。
男人的臉色明顯一變,女人趕緊和緩的解釋道:「唉,小孩子鬧鬧脾氣,鬧鬧脾氣而已,稍微罵了她幾,就把叔叔,嬸嬸當壞人了,真是!謝謝你幫我們找到她,麻煩你將她交給我帶回去,不然我不好向她的爹媽交代的。」
他還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小女孩卻抱得他更緊,彷彿他真的會丟下她一般,小小的身子也顫抖得更為厲害。
看著眼前的兩人,冷靖愷揚起沒有笑意的嘴角。
「不管你們說的是真還是假的,這個小女孩我帶走了。想要回她,讓她的父母親來吧。」
他們讓他想起那群空有血緣關係卻沒有半點溫情的親戚們。虛偽!
冷靖愷轉身就走。
「站住。」隨後而來的三名男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將那個小女孩放下,然後馬上離開,老子還可以放你一馬。」
冷靖愷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聲。
「乖,在這裡等我。」將小女孩放在安全的一角,他低聲交代一句,隨即反身迎向挑釁的幾人。「一路上吧,我沒時間陪你們耗!」他直接站到三人的中央。
「可惡,上!」一聲令下,三人同時出手,決定給這狂妄的小子一點教訓。
常年與人動手的結果,冷靖愷身上少有不帶傷的時候,然而一旦面對敵人,他的心中便只有一個念頭,除非對方倒下,否則他不會停手。任何傷口在他動手時,都變得微不足道。就如同現在,手臂上包紮好的傷口因為用力而汩汩的流出鮮血來,然而他眉頭連皺也不皺,身體依然敏捷又快速的移動,即使是面對三個大男人,他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一旁的女人趁著他們纏鬥不休時,準備接近小女孩。
「啊!」正看得專心的小女孩猛然驚叫一聲,揮開她伸來的手,跳起來立刻想跑開。
「想跑!」女人更快的拉住小女孩,在拉扯之際,揮手給了小女孩一巴掌,企圖阻止小女孩的掙扎。
正專心與人動手的冷靖愷一個分心,瞧不清楚小女孩逃開的模樣,下腹不慎中了一拳。他悶哼一聲,怒火迅速燃這深邃的眼眸。他不退避,反而硬生生往對方的太陽穴回了一記,對方應聲倒地。
這狠勁……其他人全瞧呆了,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他迅速的解決另外兩個,不可避免的身上又添了新傷。
他面色未變,一步步走近那個女人。
「你……你……別過來」她低聲恐嚇,可惜囁嚅的語氣達不到嚇阻的效果。
冷靖愷一個箭步向前握住她拉住小女孩的手,用力之大像是要捏碎她的手骨般。
「啊……放……放……」
「我最恨有人碰我的東西。」他冷冷地說,隨後甩了她兩巴掌。
女人應聲跌坐在地上,他看也不看一眼,彎身再抱起小女孩。
「你們最好小心,別再讓我遇上。」
沒有任何恫的惡言,卻教那不能動彈的四人驚懼的瞪大雙眼。一如每一場爭鬥後,他傲然地舉步離去。
※※※
帶著小女孩回到他私人的居處,讓她坐在沙發上後,冷靖愷取出屋裡常有的傷藥,再轉回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幫她處理傷口。
合上門扉後,他斂去了形於外的冷漠與逞狠,細心地在她的傷口上消毒上藥,在處理完她四放上的擦傷後,他才微微一怔。
她居然連痛也不叫一聲?
將藥物推置一旁,他抬頭,只見小女孩緊咬著下唇,淚珠凝在眼眶,卻始終強忍著沒叫痛,也沒讓淚掉下來。
他看了她好半晌,輕輕歎了口氣。從來不會多管閒事的他竟然破了倒,還帶了個小女孩回來,莫非是覺得自己的麻煩不夠多,非要再添一樁不可嗎?
「如果覺得痛,不要忍著,可以叫痛,也可以哭。」沒有理由的,他就是放柔了語調。
小女孩搖搖頭,一手指著他肩上血紅的傷口,硬咽著聲音道:「痛痛!」
他一愣,然後微微笑了。
有多久了?他幾乎快要忘記什麼是「笑」了。
冷靖愷無所謂的看了傷口一眼,坐上單人沙發,然後將她抱坐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