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靖愷沒有回頭,卻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變得如何,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有任何事傷到影彤,尤其是因他而起。
裴,好不容易才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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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為了維護她而承受自責、傷害、影彤好心疼,好心疼……
靖,你說我傻,其實你更傻!
在他踱步回海之居之前,影彤悄悄地回到臥房,裝作從不曾離開過。
在沒有擾到任何人的情況下,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盤桓在腦海中難以取捨的難題,讓他了無睡意,再度起身,他不由自主的輕步轉往影彤的臥室。
最愛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容,像是什麼也難不倒似的。貪求著她身上安心與相契的氣息,她是這麼的固執,他怎麼捨得離開?怎麼捨得再讓她因為他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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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保全。」電話那頭傳來韋昕平穩的音調。
「昕,是我。」
「彤?怎麼了?」韋昕聽出了她的聲音不對勁。
「靖……也許又要離開了。」她瞭解他的想法,所以猜到靖會採取的做法。但這次,她再也不要當個只能接受結局的人。
「何家又有行動了嗎?」韋昕推斷。
「這次我不要處於挨打的位置,昕,我需要要你和幽的幫忙。」
「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半個月後,裴園會舉辦一次聚會,除了裴家的人之外,和裴家有關的軍、政、警各界的主要人物也會到場,我要在那一天公開靖的身份。既然他們喜歡用靖不堪的過去打擊他,那麼我就要他們栽在這裡。」
「我明白了。」韋昕回道:「那靖那邊呢?」
影彤沉默了一會兒。
「在日本,雪要我學著再次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現在明白雪為什麼要這麼提醒了,昕,在我出現異常行為時,請幽幫我注意靖的動向,別讓他就這麼離開台灣。」
「你想怎麼做?」韋昕似乎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用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讓靖不再自卑。」
為了所愛,她願意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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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你有心事?」
裴慶源出去散步,冷靖愷和裴影彤兩人在廚房合力洗菜。冷靖愷反常的沉默讓影彤的心裡越來越不安。
「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你不能諒解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你會做什麼事呢?」影彤一臉天真的反問,看著冷靖愷認真又凝重的表情,她莞爾一笑,「靖,你在擔心什麼?你應該知道,無論你做了什麼事,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人,我怎麼可能不原諒你呢?」
「裴,」他停下手上的工作,轉而認真的面對她。「我是說……如果。」
影彤奇怪的看著他。「靖,你今天怪怪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靖愷穩住自己的心跳,和緩的開口,「裴,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影彤這時候才正視冷靖愷的認真,她也停下工作,站在他面前。「靖,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記得我告訴過你,無論你做了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怪你,也不會恨你,在我心裡,你是靖,我願意一輩子跟隨的對象,始終是那個唯一可以操縱我喜怒哀樂的人。」
「裴!」抑不下胸中澎湃的情感,冷靖愷像是沒有明天似的抱住她,緊緊的,不肯放鬆。
影彤沒有反抗,也沒再多問一句。
「裴,我愛你。」靜謐過後,冷靖愷突然說出心中的話。沒等她回答,他將她摟得更緊。
「靖,我也愛你。」
扶住她腦後,他準確無誤的低頭,任滿懷的愛意與歉意藉著唇瓣傳入她的心裡。
終究,他什麼也沒說。只能把握住這最後一刻,守著他唯一的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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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冷靖愷親自送影彤回房,檢查過房內沒有任何異樣,看著她入眠之後,他才安心的回到自己房裡。
關心房門,冷靖愷不動聲色的收拾行李,他曾經答應過她不再不告而別,現在卻終究要背棄他親口許下的諾言。
裴慶源在用過晚膳之後,決定稱到山之居居住,把海之居留給他們,卻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今晚是最後期限了,終究他還是輸了。
為了不吵醒沉睡的影彤,冷靖愷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舉動。
「靖!」
下了樓梯後,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他的腳步一頓,冷靖愷竭力穩住心跳。
「為什麼?」她的聲音是不捨、是不解,是心傷,卻沒有怨懟。
「裴,我必須離開。」他忍住心裡的渴望,極力不轉回頭。
「如果你不願留在台灣,你可以告訴我,但是……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走?你連跟我道別都不肯嗎?」
「裴,你瞭解我的,如果我真的和你明說,我一定會走不開。」他根本捨不得她。
「既然不捨,又為什麼要走?」
「台灣並不是我該停留的地方。」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影彤低喊,「靖,你說過,我就像是你的影子,無論走到哪裡,形和影是不分開的。」
「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好、太美,原本我們就不該在一起的。」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影彤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裴,我無法給你幸福。」冷靖愷狠下心,決絕的往外走去。
「靖!」影彤大喊,一時激動的往前跨,卻踩了空。
後面傳來重物下墜的聲音,冷靖愷心一驚,立刻轉身,卻正好看見令他心膽俱碎的一幕。
「裴,裴!」拋下行李,他立刻衝回樓梯旁,只來得及扶住跌落在地的影彤。「要不要緊?哪裡不舒服?裴,你說話呀!」
影彤緊閉著眼睛,咬著下唇忍住身上的痛。「靖,沒……事。」
「怎麼這麼不小心!」冷靖愷失控的低喊。他不由分說的抱起影彤,將她移到沙發上安置好。
「靖,不要走。」忍住眼淚,她伸手環住他,不理會剛才跌倒的傷。
「先告訴我,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冷靖愷急著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