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的速度趕得上尋尋他們嗎?」
「沒問題的,我剛才還在客棧馬顧裡看見他們的馬。」邵巡態度非常冷靜。
「他們怎麼這麼糊塗?連馬都忘了騎走!」
她真是個遲鈍又單純的傢伙,邵巡微笑地敲她一記。
「他們不是忘記騎走,而是為了賠償客棧的損失,但身上的錢又不夠賠,所以連馬都抵債去了。」
「那個掌櫃的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嘛……噢!」官水心掩住嘴巴,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這句話實在不應該出自一個出家人之口。
她好像自從出庵之後,不但有時會脫口而出一些以前根本不會說的話,更常常會忘記自己的身份,真的是很糟糕!
不過話雖如此,那個掌櫃的還是很可惡!
此鎮就只有這麼一家客棧,他也不會通融一下,該賠的錢都已經賠了,他非要害尋尋他們流落街頭寸甘心嗎?
官水心岔忿不平。
「你怎麼老是氣嘟嘟的?」邵巡捏捏她的鼻子,想逗她開心,她已經生那個掌櫃的一整晚的氣了。
「我決定了!」她嘟著嘴,鄭重說道。「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那個掌櫃的,教他做人別那麼唯利是圖……唔!」
沒等地說完,邵巡掩著她的嘴就往一旁胡同裡閃入,使她的宣言聽起來顯得有些沒有魄力。
過沒多久,大約有十來個捕快從大街上巡邏而過。
官水心緊緊靠著邵巡,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她自己也同時緊張得要命,若非有邵巡的手堵住她的嘴,她的一顆心可能早就從口裡跳出,逃之夭夭了。
待腳步聲漸遠,官水心拉下他的手,大大呼氣。
「你好像很愛捂我的嘴嘛!」
「沒辦法,誰叫狀況都要挑你講話的時候發生。」他擺擺衣袖,探出半個身子察看。
「他們是誰呀?」她也跟著好奇地探出頭,出這一趟遠門,讓她見識到好多各式各樣的人。
「捕快!專門抓壞人的。」邵巡解釋著,他知道水心一定會辯解自己不是壞人,因此他馬上又補充道:「這附近的城鎮最近夜晚都不准隨意外出,因為他們在抓掘墓大盜。」
「掘墓大盜?」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偷死人的東西嗎?」
邵巡微微頷首。「沒錯!他們專門挑選新下葬的墓,偷取那些值錢的陪葬品。」
他拉著她繼續往街的一頭走去。
「真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專偷死人的東西。」
「其實在各地,盜墓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這次之所以會鬧這麼大,主要是因為這個掘墓大盜在偷完東西之後,竟然任其曝屍荒野,搞得人心惶惶,無論白天或晚上,人們都不太敢出門。」
「怎麼會這樣?那些死者好可憐!死後還不得入土為安。」官水心憂心忡忡地說。「死者的家屬也很可憐,金銀珠寶被盜也就算了,看見往生的親人遭到這樣的蹂躪,情何以堪哪!」
邵巡放緩腳步,側著臉看她,眼底儘是欣賞與寵愛。她是個奇特的女子,不但有異於常人的古道熱腸,更有一顆憐憫眾生的慈悲心。
摸摸她嫩紅的粉頰,他忍不住彎下身輕啄了她一下……
官水心驚呼一聲,沒有避開,只是愣站在原地;反而是邵巡嚇了一大跳,立刻向後彈開,表情錯綜複雜。
完了!他……他終於發病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親了她!
一個尼姑!
他已被搞得一腦子爛泥,完全無法釐清自己的行為了。官水心撫著剛才被親過的地方,雙頰蛇紅,心底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而那種感覺就像是唸經念到一半,突然有只蟑螂從眼前爬過一般的令人感到震驚。
不曉得邵巡是否也有同樣的感受?她暗自思忖,只是他的表情比較像是看見豬在跳舞。
就在兩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遠方街角傳來捕快的斥吼聲。
「糟了!是尋尋他們。」官水心輕呼道。
邵巡按住她,要她別急,但他深知情況不妙,尋尋似乎惹毛了那個帶隊的捕頭,雙方正處於對立相向的狀態。
「怎麼辦?他們好像快要打起來了,那些官差該不會以為尋尋他們是掘墓大盜吧?」她急得很。
「很有可能。」他冷聲道。
「我們得想辦法引開他們。」官水心提議道,心中頓時湧現一個仔主意,只是……
她看了邵巡一眼,心想他一定又會覺得她這個辦法不可行,可是現在情勢非常緊迫,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記得你像烏鴉一樣會飛,對不對?」她突然冒出一句。
邵巡警覺地看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做什麼嗎?
她笑著深呼吸,給了他「祝你好運」的一眼之後,便拔腿朝尋尋他們直奔而去,並且用力扯開嗓門大喊——
「啊——搶劫呀——」
第七章
成功了!
官水心按著肚子興奮地悶笑著,她知道她不該說謊的,可是她不得不佩服自己演得這樣像,連那些官差都以為她真的被搶了。順利引開那些捕快之後,她根本不敢與尋尋他們攀談,深怕露出馬腳,所以就一溜煙的落跑,繞原路先回客棧等邵巡。
真想不到!邵巡不但會飛,跑得也挺快的!那些捕快一定抓不到他,她對他有信心。
官水心輕鬆走回客棧,還好這個小鎮不大,路也不會太複雜,否則她一定又會迷路了。
只是此時店門已關,她沒辦法進去。官水心歎一口氣,本想坐在門口等邵巡迴來,但是她好像聽到店裡有人講話的聲音,而且有微弱的光線從門縫裡透出來。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她舉手敲了敲門板。
不久,掌櫃臉色極差地跑出來叫道:「我們已經打烊了。」
「抱歉,我是已住房的客人。」官水心很有禮貌地說道,雖然她不太喜歡這個掌櫃的。
「喔!進來吧!」因為她是尼姑的關係,所以掌櫃認得她,對她倒也客氣,只是……他狐疑地打量她,心裡不大明白她是什麼時候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