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總捕頭的身份來看,這個鎮風純樸、治安良好到不需要任何執法人員為它操心,可說是個沒有犯罪的奇葩小鎮,也難怪官水心看起來會這麼與眾不同,原來是和她的生長環境有關。
「你今天該不會是專程來和我談論水心的吧?」邵巡沒好氣地說道,眼睛不斷觀察著窗外水心的一舉一動。
一個男人的妒意有時此女人還可怕,李卓傑搖著頭,道:「當然不是,你回長安打聽到什麼了嗎?」
「衝著邵家和周家那麼一點微薄的交情,倒是打聽到周天宇的一些消息,不過這些充其量都只能說明他也許有犯罪動機,但並沒有直接的犯罪證據。」
「沒關係,說來聽聽。」
邵巡喝了口酒,緩緩道:「我想你也相當清楚,當年周家以盜墓致富,傳至周天宇已是第三代,但事實上,從天宇他爹開始,周家就逐漸轉往商業發展,雖然這幾年來,他們的投資都不太順利,但起碼還不至於讓他們走回頭路,再去盜墓,不過……」
「怎麼?」李卓傑急問道。
「這次掘墓大盜的事你會懷疑天宇,我其實並不訝異。誠如你所言,他確實在外頭欠了不少賭債,而且都已經還清了,不過,就我的瞭解,周家目前的經濟大權仍然掌握在爺爺周本福手中,而他管錢甚嚴,周家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他一定一清二楚;兩天宇偏偏又很怕他爺爺,以他的個性,是絕對不敢跟家裡開口要錢還那麼一大筆賭債。」
「所以他極可能另外有錢財的來源管道。」李卓傑推測道。
邵巡頷首表示同意。「就我打聽的結果,他來洛陽是為了『做生意』,而且已有多筆交易成功,賺了不少銀子。」
「做生意?鬼才相信!」李卓傑撇撇嘴道。「我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商家曾與他往來過。」
「聽說他另有兩位合作的夥伴。」
「哦?真的?是誰?」李卓傑揚起雙肩。
「不清楚,不過醉杏樓的燕歌十分肯定他們是來自南方。」邵巡道。
「何以見得?」
「口音。」
李卓傑撫著下顎深思著,問道:「他們……會不會故意偽裝口音?」
「我想不大可能。」邵巡擺擺手,不這麼認為。「長安是天宇再熟悉不過的環境,在那裡他必定會相當放鬆,而且一個男人如果連在尋歡作樂的時候還要偽裝口音的話,那麼,他也未免太有『閒情逸致』了吧!」
「說的也是!」李卓傑替空了的杯子再斟滿酒,一飲而盡。
「這邊的狀況如何?最近好像抓得很緊。」邵巡的目光又瞥向窗外,不見水心的蹤影,她可能繞到屋子的另一頭去了。
「緊?緊得一塌糊塗!」李卓傑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不滿地喊道:「真要讓我給逮到那掘墓的傢伙,我一定第一個先掐死他……」他手指一根根縮緊,面部猙獰地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
來了!又開始了:這傢伙每次只要一喝起酒來,嗓門就變得特別大。
「冷靜點,你是辦案辦瘋了嗎?」邵巡敲敲他的腦袋,要他清醒。「別忘了,你是皇上指定來洛陽協助破案的。」
「說到這個我才覺得奇怪,掘墓大盜在此地猖獗了起碼半年以上:這裡的官差老抓不到人,現在他們只不過聽說皇上指定總捕要來協助破案,甚至連我本人都還沒見到,就宣稱抓到不少嫌犯。」李卓傑氣憤地又喝乾了一杯。「什麼嫌犯?根本就是胡亂抓人!有的人只是因為怕自己新葬的親人也遭被盜的命運,所以親自派人手守墓,結果,守墓的人反而被當成掘墓大盜給抓進大牢,現在可好,真正的嫌犯沒抓著,人民也怨聲載道。」
李卓傑冷哼一聲。「真不知道他們在緊張什麼?」
此話一出,邵巡立即按著李卓傑的手,省悟道:「等等……」他好像有點頭緒了。
他們兩人同時陷入沉思,然後,彼此很有默契地互相看著對方。
「會不會……」
「官府也有一份?」邵巡接道。
「很有可能!」李卓傑眼睛閃著興奮的光采,擊掌推測道。「現在風聲這麼緊,巡捕夜夜巡邏抓人,但盜墓者還是次次得手,再加上盜來的東西一定是運到外地再脫手,這中間也許真有官府的人在暗中幫忙。」
邵巡點點頭,瞄了他一眼,低聲道:「官府的人見過你了嗎?」
「還沒!看他們這種做事方法,我才懶得跟他們共事,一定礙手礙腳的,我決定先自行調查一番。」李卓傑端著酒杯靠向邵巡,說:「所以才要拜託你這位仁兄幫忙呀!」
「喝我的酒,還敢陷害我。」邵巡朝他肩膀敲上一拳。「每次好事沒找我的份,壞事才來拖我下水。」
「好朋友分這麼清楚幹麼!你的酒就是我的酒,我的酒當然還是……」邵巡狠狠地瞪著他,李卓傑當場有點狗腿地把話給轉了過來。「你的酒。」
李卓傑賊笑著,他平常看起來雖然一副冷酷寡言的模樣,但只要一碰上邵巡和酒,就會完全走了樣,不但會變得嬉皮笑臉的,有時還會罵人兼發牢騷,任誰看了都不會把他跟名震天下的名捕李卓傑聯想在一起。
邵巡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我看暫時還是不要讓官府的人知道你就是皇上派來的總捕,以免打草驚蛇,自縛手腳。」
「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為此又乾了一杯。
此時,邵巡和李卓傑同時聽到外頭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官水心傳來的一聲驚叫。
兩人迅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才跨出門,他們就看到一抹人影正消失在樹林彼端;李卓傑朝邵巡使了個眼色後,便朝林間追人去了,而邵巡則連忙趕到後院找官水心。
「水心!」在後院沒看到她人,邵巡急得大叫一聲,他的胸口像被狠狠地擰過,他害怕那個闖入者傷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