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踏進你們公司,發現人很少……」霍巧憐舉證,頭兒低垂。
「啊?!」今天颱風來襲,政府發佈不用上班上課,人少是正常的。
「電燈也沒有全開……」聲音愈來愈小。
「啊?!」颱風天,有電就很不錯咧!
「職員人數很少……」
「啊?!」沒有來上班呀!怪誰?去怪天氣啊!
「況且剛才薛副理也說,這樣人就算蠻多的。所以我想……貴公司可能經營不善……」霍巧憐邊說邊覺得不對勁,怎麼他們的臉全笑得快抽筋了,似乎拚命地克制才沒有狂笑出聲。
被點到名的薛副理跳起來。「我剛才的意思是說,平常人蠻多的,不是指今天啦!」其他的四人由於禁不住,終於放聲大笑。
有差嗎?霍巧憐狐疑地盯著他們。
「小女孩,我決定聘請你啦!明天到公司來報到。」老人忍著笑意,笑咳兩聲。
有多少年沒有如此開懷地大笑過了?商場的汲汲營營、虛情假意,早就讓他失去那項能力。
「呀!你們公司不是要倒閉了嗎?怎麼還要請我?」霍巧憐指著自己的鼻頭,驚訝地追問,不想受騙的表情活靈活現。
「怕領不到薪水嗎?」老人眸中的笑意取代嚴肅。
「嗯。」沒錢等於沒飯吃呀!她可沒有本錢做賠本生意。
「周休兩日,朝九晚五,中午十二點休息到一點半。薪水……一個月給你五千好了。」老人說完後指著薛副理命令道:「先開一張支票支付她半年的薪水。」
怎麼會這樣?一個月五千?薪水高得讓她不自覺半張開嘴,失神的瞅著老爺爺……
「事實上,我們真正需要請的是特別助理,而今天到現在為止只有你一個人來應徵,除了錄用你之外,我們並沒有其他的選擇。」老人笑著解釋,喜歡瞧她眸中不帶陰謀、虛偽、做作的光彩。她清純可人得讓人想疼愛呀!
「可是……我記得初試的時候有很多人的……」霍巧憐感到不可思議,初試當天那群高貴美麗的女人呢?怎麼可能只有自己?
「她們今天都缺席!」
「呃?」霍巧憐又不自覺地睜大眼、張大嘴。
「事實上,我們很意外你會來。」
俊俏男子豪爽地在支票上簽名蓋章,大步走向霍巧憐,將支票放入她的手中。
她怔忡地看著支票,再抬起頭來望著他們,這一切是真的嗎?不可以欺騙人。
「我……我只有職高畢業,還沒有念完大學,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捨地想把支票放回男子的手,她的身價沒有那麼高,認分點比較實在。
男子卻輕笑拒絕回收。「頂著颱風天來此,勇氣可嘉。」
「呃?」颱風?
「是呀!勇氣可嘉、精神可嘉,想當年我們都沒有這分衝勁,小女孩年紀輕輕,有長進!」胖胖中老紳士誇獎著。
霍巧憐旋即明白她做了什麼傻事,不禁掩著臉羞愧得直想埋進地底下,「不是那樣啦!」她挫敗地低聲坦白。
眾人狐疑地凝視她的臉。
「我……對不起,你們誤會了。」霍巧憐連忙點頭道歉,恭敬地把支票放在老人的前方。「我家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所以……對不起,我不知道颱風來了,所以我……才會來,根本不是你們口中說的什麼勇氣可嘉、精神可嘉。」
「不知道?」老人皺起眉頭。
「沒有收音機?」薛副理和俊俏男人納悶地挑起眉毛。
「沒有電視?」胖胖中年紳士撫著潔淨的下巴,難以置信地扯動兩下臉頰。
「那你家到底有什麼?」婦人忍不住追問,她有這麼窮嗎?
「我家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親人。大概十五平米左右,小小的浴室、簡單的廚具、一張單人床、課本書籍及一些衣物,此外什麼都沒有。」她垂首,因自己窘態畢露感到不好意思。
他們的主題不是該擺在她為何前來嗎?問她家有什麼東西幹什麼?根本不會有人有興趣上她家觀光的,連小偷都懶得探頭。
「十五平米?包括浴室?小廚房?」
婦人顯然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她育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每個人單單房間就超過六十平米以上,浴室起碼都有十五平米。
「其實還算蠻舒服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窩來得舒服。
「你賺的錢都到哪裡去了?」老人挑起眉不解地問。
「以前大概一個月賺一千五,要付學費、書籍費、房租、吃飯錢、車錢,所剩也就不多了。沒有存到什麼錢,溫飽而已。」工作七年,銀行的存款數字只有數千元,說出去都怕惹人笑話。
老人站起來凝視著她嬌小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上的重擔和強烈的骨氣,動容地把桌上的支票塞回她的小手。「拿去,說了錄用你,就是錄用你。這筆錢就當作是三個月的薪水。」
三個月的薪水那不就代表她每個月的薪水是一萬塊?每個人眸光閃起不可思議的光芒,嚴肅的老人怎麼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三個月?」把支票又要塞回老爺爺的手中。「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颱風來襲,才會……我想……颱風過後,你們必定有更好的選擇。」
「就決定是你了。」
「可是──」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呀!她只不過是……
「你夠誠實,就這一點,我錄用你!」
「可是……」
「沒有可是,我決定了就算!」老人威嚴地吼著。
第二章
霍巧憐來不及反應,大門就被狠狠地踹開,所有人的眸光全都不解地往門的方向望去,迎接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男子怒意騰騰地朝她邁進。
是他?霍巧憐震驚得連連退後,顫抖地望著他殺人的眸光。
「你在幹什麼?」老人用著枴杖敲打地面,吼住那個闖入者。
「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低沉的怒聲揚起。
這群本來該在三十八樓等他的人,集體放他鴿子,讓他在三十八樓空等。直到他火了、抓狂了才獲知消息,他們全跑下來面試新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