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繡品是小女羅芳所繡。」羅母說出實情。
「娘——」羅芳嘟著嘴。
「羅芳?」何老夫人瞧著羅芳,眼底儘是訝異之情。
「娘,您看啦!早就跟您說不要告訴別人,沒有人會相信的。」羅芳嘴嘟得老高,氣呼呼的。
「傻芳兒,何老夫人有意收你為徒,這樣娘就算走了,也走得安心些。」羅母對羅芳交代著。
「我不要離開娘,更不要娘走,要走咱們母女倆一起走。芳兒不許娘像爹一樣丟下芳兒,芳兒定要跟娘走。」羅芳不依的坐在羅母身旁。
「我不要做你的徒弟。」她轉頭肯定的對何老夫人說。
「如果我可以救你娘,那你做不做我的徒弟?」老夫人和藹的問。
「你有天山雪蓮嗎?大夫說,天山雪蓮只有皇上才有,你又不是皇上,你才沒有呢。」羅芳年紀仍小,天真的道。
「如果我有呢?」
「做你的徒弟,還能跟我娘住在一起嗎?如果你答應,我才願意。」羅芳大聲的說。
「沒有問題。」
「你真的有天山雪蓮?」羅芳高興的問。
「跟我回家,你就知道有沒有了。」
何老夫人示意平嬸差人再去雇一頂轎子,趁這當兒,平嬸幫著羅芳收拾東西,就只有簡單的衣物和繡品。
待轎子來了,平嬸攙扶羅母坐進轎中,一行人就這樣離開羅家。
* * *
行至半路,羅芳突然想到,二十天前她答應了一個大哥哥要幫他繡一幅白馬圖,算來今天就是第二十天,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呢!
而且她的玉,還在他那兒。
要是被娘知道了,她一定會生氣的。
「老夫人,我有點東西放在家裡忘了拿,我可以回去拿嗎?」羅芳小跑步至轎旁,跟何老夫人打商量。
「東西可以再買。」
「我去去就來。半個時辰就夠了,老夫人,拜託您啦!我回去一下下就好了。」羅芳又是鞠躬又是敬禮的。
「瞧你緊張的模樣,看來那東西對你挺重要的。好吧!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半個時辰,你可要快去快回。」
「謝謝老夫人,我很快就回來。」羅芳說完,飛也似的回頭就跑。
她邊跑邊想,希望那個大哥哥已經在家門口等她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取回那塊玉飾。
回到家裡,沒見著他的身影,她等了一陣子,直到半個時辰快到了,仍不見有人來,她只好拿出放在床底下的那幅白馬圖,放在桌上,然後另外取張繪圖紙,用黑炭筆在上面寫著——
你失約了!我等了好久,可是別人也在等我,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一個地方,大概很久很久都不能夠回家,真不知道到了那裡會不會被虐待,不過沒有關係,至少我可以救我娘。我的玉你要好好收著,你的玉珮我也會好好收著,下次見著你就要還我,不可以賴皮。雖然你的玉珮比我的玉還要大,就算你不來要回去,我也不會吃虧,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我的玉,因為你的玉珮太大了,掛在胸前好麻煩的,你知道嗎?羅芳筆。
她把白馬圖和留言壓放在桌上,出得門來又張望了一會,仍不見有人來,只好往左邊行去跟何老夫人會合。
過了不到一灶香時間,右邊出現一群馬隊,那少年騎在前頭,六匹馬隨侍在後。
一群人下了馬,少年見羅家一片昏暗,心中微感訝異,進得門來,也不見有人招呼,待手下點著了油燈,他才注意到屋內早就人去樓空,只有桌上壓放著一幅栩栩如生、躍然紙上的白馬刺繡和一張留言。
少年拿起留言看著,不由得伸出一手捏緊懷中羅芳的那塊玉。
打從那日遇見她,不知道為什麼,她那慧黠的俏模樣一再浮現他腦海,揮之不去;他必須承認,他很想念這個小姑娘,一個足足小他五歲的女孩。
她上哪兒去了?她娘不是病重嗎?怎麼母女倆走得無影無蹤,她們又能去哪呢?
不知這會不會被虐待?為了救她娘?天老爺,她不會是賣身救母吧?!
他擔心純真的她為人所騙。「傳令下去,我要知道羅芳去了哪裡。」
「是!」四名手下銜命而去。
看到信末他不禁輕笑出聲,多麼單純的女孩子。一想及她將他的貼身玉珮掛在胸前,他心中充滿了溫暖。
他會找到她的。
他將羅芳的玉緊緊的貼在胸前,在心中發誓。
* * *
何老夫人在後院召見眾人。
「芳兒,見過老爺!」平嬸為羅芳引見。
羅芳禮貌的向何樹雄行禮。
「祖母,這是……」何樹雄不解的問。
「這就是我們何家的傳人,後天她祭過咱們祖先後,我就會開始傳授她何家的絕藝。從今天起,她跟她娘就住在後院的留香居,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任何人擅闖,更不許靜汶那丫頭進後院。」何老夫人此舉是為了避免何靜汶找羅芳的麻煩,何靜汶的小姐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鞭打下人,所以何老夫人才會有此規定。
「可是祖母,汶兒是何家的……」
「她是何家的什麼不重要,反正打今天起,不准那丫頭踏進後院半步。」何老夫人必須保護羅芳的安全。
「是,我會交代汶兒的。那我找幾個婢女先去打掃一下留香居。」何樹雄一見著羅芳,對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好感,覺得羅芳是個好孩子。
「我已經派人去了。」
「你叫羅芳是嗎?往後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不用客氣。」何樹雄情不自禁朝她晶亮的雙眼看去,臉龐清秀可人,與他終日待在深閨的夫人倒有幾分相似,這更增添他對她的好感。
「謝謝老爺。」羅芳安分的點點頭。
「祖母,要不要跟秋桐說一聲?」
「也好:讓她哪天過來瞧瞧,如果忙的話就算了。」何老夫人對此事興致不高,這些年來蘇秋桐越來越沉默,終日把自己鎖在閨房中,她早已不再多求。
羅芳隔著衣裳撫著胸前的那塊玉珮,心中暗暗的想著:那個大哥哥不知道拿到白馬圖了沒有?要是大哥哥沒有去,那幅白馬圖會不會教人給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