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怎麼能夠安心的走呢?」他心疼的瞅著她。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你真的不顧念我們是夫妻的情份?」
薛洛低頭不語。
「寒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李維中問她。
「靜休之處。」薛洛躲避他逼問的眼神。
「不!絕不會這樣簡單,你說,給我說清楚。」
「真的只是靜休之處。」
李維中壓根不信,他奔出房門大叫:「盧一二、邵雄!」
「什麼事?」兩人急忙趕來。
「寒洞是個怎麼樣的地方?」李維中抓著盧一二的前襟問。
「寒洞是……」盧一二看著薛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
「說呀!」李維中大吼。
「說就說!寒洞是我們嚴懲重犯的地方,氣溫極低,平常人待上一刻鐘就會受不住。」盧一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說。
「你稱它是靜休之處?」李維中狠狠的盯著薛洛。
「我武功好,撐得過去。」她說的是實話,只是不知能撐過多少時候。
「你教我就此一走了之,我安得下心嗎?」李維中仰天大吼。
「下山吧!再不下山,就晚了。」
「琳兒。」李維中根本不想走了。
「你走吧,我會照顧自己的。」薛洛態度堅定地催促他。
「琳兒……我一定會回來,你等著。」李維中以堅定的目光看著她。
「我送你。」薛洛陪著李維中往駱嶺山下走去,一路上李維中緊握著她的小手,含情脈脈的看著心上人。
薛洛一語不發的送他到下山的關口,深深的凝視著他。這輩子或許就只能再看這一次了,這次分別後或許永無再見的機會。
「別這樣,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李維中將她緊緊的摟在身前,大手抬起她的臉,「我會盡快趕回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你真的可以不用回來了。」薛洛真心的說。
「琳兒……」
「我是說真的。我們夫妻情份就到此為止,駱嶺寨容不下你這位大人物。」
「我對你是真心的。」李維中看出她眼中的決絕,心中惶惶不安。
「真心也好,虛情也罷!你一離開駱嶺寨,我們就不再有關係,我的事不勞你費心。」薛洛說的是違心之論,為他而死,她是心甘情願。
「你說這是什麼話,夫妻本是同林鳥。」他撫著她的臉蛋,難以接受這樣絕情的話。
「大難來時各自飛。」薛洛退出他的懷抱,決絕的往駱嶺寨而去。
「薛琳!」
薛洛的身子僵了一下,仍然往上走,接著,一群兄弟簇擁而上。
「我會回來的,你等我!」李維中承諾著。
※※※
「怎麼辦?大當家的關進寒洞內都快一個月了,而姑爺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這教人怎麼不心急呢?」邵雄在大廳內急得直踱步。
「我們錯了嗎?我們真的錯了嗎?」盧一二隻是自己問自己。
「三當家的。」邵雄過去拍拍他的肩頭,近一個月來,盧一二心中的難受他都知道,可是駱嶺寨裡又有誰的心情好受?
「難道我們真的錯看他了?明天就滿一個月,我們當真要眼睜睜的看著大當家的死嗎?大當家的若死,將來我們拿什麼面目去見大哥?」慮一二真不願悲劇發生,但若李維中趕不回來,那麼明天……「該死的!他說他會回來的,他說過的!」邵雄又開始跳腳了。
「明天該怎麼辦才好呢?」
「不能讓大當家的死,她一死,咱們駱嶺寨就玩完了。」邵雄更急了。
「有什麼辦法呢?」盧一二捧著頭,傷腦筋地想著。
翌日。
薛洛一出寒洞,就差點體力不支地跌倒在地,這一個月來她一步都未曾踏出寒洞,心裡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會趕回來的李維中,他的柔情和真心使她覺得有依靠、有希望。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她心中的盼望愈來愈渺茫。
明知道他一回來就難再出駱嶺寨,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希望李維中能回來,就算只是探望她一眼……也明知兩個人沒有相守到老的機會,可是她一直在期待著奇跡,盼望著或許會有轉機,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真的就這樣一去不回。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深愛著他,為什麼要落到她將死之際才恍然明白自己的感情呢?
或許她命該如此,恕不得任何人。為夫君而死,她心甘情願,畢竟他們曾共享許多歡愉時光……「大當家的,你三思呀!」有個婦人衝過來。
薛洛默默的往前走,聽見身後那些人的呼喊,心裡十分感動;在駱嶺寨兄弟們的心目中,她總算不負所望,擔得起大當家的尊稱。
昨天,薛洛先召集了弓箭手,更吩咐手下在駱嶺寨的東面挖好洞,死後就將她埋進洞裡,長眠於駱嶺山。
一到空地,見著十五名弓箭手成列站好,她的心裡非但沒有緊張,反而異常的平靜。看著多年來同生共死、肝膽相照的兄弟們,薛洛心中感到驕傲。
「我不是吩咐兩名弓箭手就好了,怎麼派那麼多人來?」薛洛鎮定的問著一臉詭異的盧一二。
「稟大當家的,兩名弓箭手是替你準備的,另外十三名是替我們準備的。」盧一二指著身後駱嶺寨的上位者。
「你們這是幹什麼?」見著約十多名長老整齊排列著,薛洛氣得全身發抖。
「大當家的說過一體同罪,我們這群人也該受到處罰,所以自願生死追隨大當家的。」盧一二等人全跪了下去。
「你們這又是何苦呢?」薛洛感到為難。
「我們也願意生死相隨。」兩百多名漢子紛紛走到盧一二身後,一一跪下。
「你們……」
「當日若不是我們去救姑爺,就不會連累大當家的受苦,我們願意陪著大當家的受罰。」其中一名兄弟說道。
「不要做傻事了,全部給我離開。」
「既然大當家的執意要死,整個駱嶺寨就當陪葬。」全山寨的兄弟呼喊著。
薛洛終於忍不住地落淚,她何德何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