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看她去!」
雲飛點點頭。阿超就急急忙忙的去了。
雨鳳忽然從夢中驚醒,大叫:
「救命啊……啊……」
雲飛撲到床邊,一把抱住她,把她的頭緊緊的攬在懷中。急喊:
「我在!我在!我一步也沒離開你!別怕,你有我,有我啊!」
她睜眼看了看,又乏力的閉上了,滿頭冷汗。雲飛低頭看她,心痛已極:
「雨鳳啊雨鳳,我要怎樣才能治好你的創傷?到了這種時候,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無能,又多麼無助!你像一隻受傷的蝸牛,躲進自己的殼裡,卻治不好自己的傷口!而我,眼睜睜看著你縮進殼裡,卻無法把你從殼裡拖出來,也無法幫你上藥!我已經束手無策了!你幫幫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的拭著她額上的汗。
她偎在他懷中,瘦弱,蒼白,而瑟縮。
他吻著她的髮絲,心中,是天崩地裂般的痛。
第二天,一清早就開始下雨。雲飛和阿超,不想再在那個冷冷清清的客棧裡停留,雖然下雨,仍然帶著蕭家五個,搬進了塘口的新家。
大雨一直嘩啦啦的傾盆而下。馬車在大雨中駛進庭院。
阿超撐著傘,跳下駕駛座,打開車門。嚷著:
「大少爺,趕快抱她進去,別淋濕了!」
雲飛抱著雨鳳下車,阿超撐傘,匆匆忙忙奔進室內。
雨鵑帶著小三小四小五紛紛跳下車,冒雨奔進大廳。雨鵑放眼一看,大廳中,陳設著紅木傢俱,頗有氣勢。窗格都是刻花的,顯示著原來主人的身份。只是,房子空蕩蕩,顯得有些寂寞。四個姐弟的心都在雨鳳身上,沒有情緒細看。
「我來帶路!」阿超說:「我已經把你們大家的棉被衣服都搬來了,這兒有七八間臥房,我暫時把雨鳳姑娘的臥室安排在這邊!」
雲飛抱著仍然昏昏沉沉的雨鳳,跟著阿超,往臥室走去。幾個弟妹,全都跟了進來。
臥室非常雅致簡單。有張雕花的床,垂著白色的帳幔。有梳妝台,有小書桌。
雲飛把雨鳳放上床。雨鵑、小三、小四、小五都圍過來。小五伸手拉著雨風的衣袖,有些興奮的喊著:
「大姐,你看,我們搬家啦,好漂亮的房間!還有小花園呢!」
雨鳳睜開眼睛,看看小五。
大家看到雨鳳睜開眼簾,就興奮起來,雨鵑急切的問:
「雨鳳!你醒了嗎?要不要吃什麼?現在有廚房了,我馬上給你去做!」
「大姐,你要不要起來走一走?看看我們的新房子?」小三問。
「大姐!醒過來,不要再睡了!」小四嚷。
「雨鳳!雨鳳!你怎樣?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雲飛喊。
大家同時呼喚,七嘴八舌,聲音交疊的響著。雨鳳的眼光掃過眾人,卻視若無睹,眼光移向窗子。
※ ※ ※
雨嘩啦啦的從窗簷往下滴落。雨鳳看了一會兒,眼睛又閉上了。
大家失望極了。難過極了,雲飛歎了一口氣,看阿超:
「我陪著她,你帶他們大家去看房間,該買什麼東西,缺什麼東西,就去辦。最主要的,是趕快把藥再熬起來,煮點稀飯什麼的,萬一她餓了,有點東西可吃!」
「我也這麼想!」阿超回頭喊:「雨鵑,我們先去廚房看看吧!最起碼燒壺開水,泡壺茶!我們大家,自從昨天起,就沒吃過什麼東西,這樣也不成,必須弄點東西吃!把每個人都餓壞了,累垮了,對雨鳳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去燒開水!」小三說。
「我來找茶葉!」小五說。
阿超帶著大家出去了。
房內,剩下雲飛和雨鳳。雲飛拉開棉被,給她蓋好。再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床前。他就凝視著她,定定的擬視著她,心裡一片悲涼:
「她就像我當初失去映華一樣,把自己整個封閉起來了!經過這麼多苦難的日子,她都熬了過來,但是,這個世界實在太醜陋太殘酷,讓她徹底絕望了!不止對人生絕望,也對我絕望了,要不然,她不會聽不到我的呼喚,感覺不到我的心痛!她把這件事看得如此嚴重,真讓人心碎。我有什麼辦法能讓她瞭解,她的玉潔冰清,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污染!我有什麼辦法呢?」他想著,感到無助極了。
她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他看到了,一陣震動,卻不敢抱任何希望。小小聲的呼喚著:
「雨鳳?雨鳳?」
她看了他一眼,被雨聲吸引著,看向窗子。他順著她的視線,也看看窗子。於是,她的嘴唇動了動,輕輕的吐出一個字:
「雨。」
他好激動,沒聽清楚,急忙仆伏著身子,眼光炙熱而渴求的看著她。
「你說什麼?再說!再說!我沒聽清楚,告訴我!什麼?」
她又說了,啞啞的,輕輕的:
「雨。」
他聽清楚了:
「雨?是啊!天在下雨!你想看雨?」
她輕輕點頭。
他全心震動,整個人都亢奮了。急忙奔到窗前,把窗子整個打開。
她掀開棉被,想坐起來。
「你想起來?」他問。
他奔到床前,扶起她,她摸索著想下床。他用熱烈的眸子,炙烈的看著她,拚命揣摩她的意思:
「你要看雨?你要到窗子前面去看雨?好好,我抱你過去,你太虛弱了,我抱你過去!」
她搖搖頭,赤腳走下床,身子搖搖晃晃的。他慌忙扶住她,在巨大的驚喜和期待中,根本不敢去違拗她。她腳步蹣跚的往窗前走,他一步一攙扶。到了窗前,她站定了,看著窗外。
窗外,小小的庭院,小小的迴廊,小小的花園,浴在一片雨霧中。
她定睛看了一會兒,緩緩的,清晰的,低聲的說:
「爹說,我出生的時候,天下著大雨,所以我的名字叫「雨鳳」。後來,妹妹弟弟,就都跟隨了我的「雨」字,成為排名。」
她講了這麼一大串話,雲飛歡喜得眼眶都濕了。他小心翼翼,不敢打斷她的思緒,啞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