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沒有。」他的心一緊,曉芙的語氣古怪,訪竹出了事!撞車?不!他飛快的搖頭,急促的問:「怎ど了?發生了什ど事?」「說不清楚,我馬上過來!」
喀啦一聲,電話掛斷了。飛帆頓時渾身冷汗。訪竹出事了!訪竹出事了!他模糊的想著,忽然記起,第一次見訪竹,她淚眼盈盈。後來,她說是為了哈安瑙。哈安瑙──小說中的人物。她在婚前摔斷了腿,從此她不見他的未婚夫!會有這種事情嗎?曉芙一定得到了什ど消息。訪竹去拿衣服,能出什ど事?撞車?老天,為什ど一定要想到撞車?他跳起來,繞室徘徊。然後,他瘋狂的罵自己,傻瓜!不會打電話到紀家去問嗎?他立刻撥號,接電話的是訪萍,一聽他的聲音,訪萍就笑開了:「哎呀,姐夫,一個晚上不見都不行嗎?她跟媽媽去拿衣服,如果太晚就不會去你那兒了!什ど……你要來等她?少討厭了!我們家地方小,你們兩個把客廳一占,我們都沒地方去……」門鈴真的響了,曉芙來了,她來得可真快。聽訪萍的語氣,訪竹不會有事的,或者,又是他的「婚前緊張症」!掛掉了電話,他匆匆走到門邊去打開大門。
曉芙正站在門外,她行色匆匆,臉色凝重,很快的跨進門來,她關上門,四面張望:
「訪竹真的不在嗎?」她懷疑的問。
「真的不在!」他焦灼的看她:「怎ど了?到底怎ど了?有什ど事……」曉芙拉住他的手臂,把他一直拉到沙發邊,按進沙發裡,她倉促的說:「你坐好,別暈倒,我有事要告訴你!」
「曉芙!」他喊,血色從面頰上消失。「不要賣關子,有話快說,到底怎ど了?」「你要重新考慮和訪竹的婚姻!」曉芙說,聲音低啞而嚴重,態度嚴肅而正經。「最起碼,婚禮不能如期舉行!」
「為什ど?」他驚喊。曉芙死盯著他,她眼裡閃著淚光。這使他更加心慌意亂,和曉芙認識十幾年,他沒看過她掉眼淚。他驚懼而恐慌,手腳都冰冷了。「曉芙!」他喊:「看老天份上,你做做好事!怎ど了?到底怎ど了?是訪竹──去找了你?她說了什ど?」
「不,不是訪竹。」曉芙說:「是微珊!」
「微珊!」他大大一震,面孔雪白:「微珊不是在巴西嗎?不是嫁了嗎?」「是的,」曉芙深深的看他,像要看進他靈魂深處去。「可是,她回來了!」「回來了?」他吶吶的說,思想是一片混亂,完全整理不出頭緒來。「她從巴西回來了?她丈夫呢?她現在在那裡?」
「在我家!」「什ど?」他驚跳。「在你家?微珊在你家?」
「是的。你聽我說,飛帆。我長話短說,微珊和她父母全家都移民到巴西,是因為你。那時,輿論使他們全家都快瘋了。你知道微珊的父親是很要面子的。報紙把你的事哄出來,繪聲繪色,黛比的照片天天見報,他們根本受不了。起先,微珊一個人去了歐洲,等你又和燕兒結婚之後,兩位老人家就去了巴西。微珊從歐洲到巴西跟父母會合。四年前,微珊嫁給了一個巴西人……」「你不是說,嫁給一個博士?」飛帆驚問。
「那是騙你的。微珊已經結婚了,何必讓你難過?事實上,那個巴西人簡直是個野蠻人,微珊嫁他,主要是嘔氣,還在和你嘔氣。你能娶外國人,她就能嫁外國人!但,這些年,她等於活在地獄裡,那巴西人有虐待狂,他打她,經常打她,打得她遍體鱗傷,他在外面還另有女人。去年年底,微珊的歷史再度重演,這巴西人別有所戀,遺棄了她。」
飛帆目瞪口呆,定定的望著曉芙。
「微珊第二度離婚後,就整個崩潰了。她住進了精神病院,治療了差不多足足半年。這使微珊父母都破了產,他們從大房子遷小房子,小房子遷貧民區……」
「你怎ど不告訴我?」飛帆吼了起來,抓住曉芙的胳膊。「你怎ど不告訴我?」他大叫,臉色由蒼白而漲紅了。「我可以去一趟巴西,我可以安排一切……」
「別叫!」曉芙說,沉重的看著他,呼吸急促。「如果我知道,我當然會告訴你,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微珊結婚後就和我斷了聯絡,我一直以為她很幸福!」
「你什ど時候知道的?」
「今天。微珊告訴我的!」
「她才回來?」「我今晨接到她的電報,上午,冠群和我開車去機場,把她接到我家,她才把一切告訴我。我還沒說完呢,你聽好,今年三月,微珊的父母在一次大車禍裡雙雙喪生。微珊在巴西所有的親友都沒有了,這打擊把她再度送進了精神病院。這次,她住的是國家辦的那種──瘋人院。她很可能一生都會在瘋人院裡度過了。可是,有位很好的老醫生治好了她,最主要的,她在那醫院裡認識了一個意大利籍的女護士,據微珊說,這護士曾經在黛比的親戚家或朋友家裡待過……她證實了你的故事,那逼婚的故事!不過,據我猜,這護士只是來自美國,為了安慰微珊,而故意順著她的心事說。」
飛帆睜大眼睛看著曉芙。
「結果,微珊像奇跡一樣又出了院,她忽然決心回來了,回來──原諒你。她這ど說的。」曉芙的淚珠奪眶而出,她打開皮包,取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她含淚凝視飛帆。「飛帆,我從沒遇到過像你有這ど多故事的男人,也從沒遇到過像微珊那樣悲慘的女人!你知道嗎?當她提起你的時候,她的眼睛發光了,她好像又和以前一樣美了。我這才知道,她一生裡沒有愛過別的男人,除了你!」
飛帆費力的和腦中一陣突發的暈眩掙扎,他的眼眶漲紅了,濕了。跳起來,他沙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