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簽字,」培華拂袖而起:「無論如何,風雨園也輪不到這個護士,這種荒謬的遺囑,鬼才會承認!」
「別傻了,培華!」培中冷冷的說:「你承不承認根本沒有影響,風雨園是在父親生前就過戶給別人了,嚴格說來,根本不是『遺產』,你如何推翻已成的事實呢?除了風雨園之外,父親只有債務,而無財產,難道你不簽字,還想攬些債務在身上嗎?」
「哦,這個……」培華愣了,終於恨恨的一跺腳:「他早就算準了的,是不是?他知道我們一定不會承認的,所以先過了戶,這個……」他咬牙切齒,瞪視著江雨薇:「便宜了你這個騷貨!」
江雨薇面色慘白,挺立在那兒,一語不發。
培中和培華無可奈何的在文件上簽了字,若塵也簽了字。
思紋仍然不服氣的嚷著:「這世界不是反了嗎?一個女人想要達到目的,什ど事做不出來呢?培中,我早就告訴了你,這女人生就一對桃花眼,決不是好東西……」
「朱律師,」江雨薇開了口,聲音不大不小,不亢不卑,卻清脆而具有壓伏所有聲音的力量。「手續都辦完了嗎?」
「是的。」
「這房子是我的了?」她問。
「早就是你的了。」
「好!」江雨薇掉轉身來,突然對培中培華和美琦思紋厲聲的說:「請你們這些衣冠禽獸馬上滾出我的屋子!從今以後,你們假若再敢闖進風雨園來,我就報警當作非法闖入私宅論罪!現在,你們滾吧!馬上滾出去!」
「啊喲,」思紋尖叫:「瞧瞧!這可就神氣起來了,她以為她已經成了鳳凰了,啊喲……」
「是的,我神氣了!」江雨薇跨前了一步,緊盯著思紋:「你給我第一個滾出去!你這個整天張著翅膀亂叫的老烏鴉!你們統統滾!」
「別神氣!」培華憤憤的說:「你以為……」
「這兒沒有你說話的餘地!」雨薇厲聲打斷他,一面高聲叫:「老李!老趙!」
老李老趙應聲走過來,望著雨薇。
「老李,老趙,」雨薇靜靜的說:「老爺把風雨園留給了我。你們都聽見了?」
「我們都聽到了。」老李恭敬的說:「小姐,你需要我們做什ど?」
「把這群人趕出去!」雨薇指著培中培華說。
老李立刻轉向培中培華。
「老李!」培華大喊:「你想以下犯上嗎?我是你們的少爺,你敢碰我!」
「老爺如果沒有你這樣的少爺,也不至於死得這樣快!」老李咬牙說,逼近了培華。「我早就想揍你一頓了!幫老爺出口氣!」他再逼近了一步。
「培華!」培中喊:「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們走吧!別在這兒惹閒氣了。」拉了培華,他們退向了門口,一面回過頭來,對耿若塵拋下一句話:「好了,若塵,父親把你們兩個安排在一幢房子裡,看樣子,你可真是個好兒子,除了繼承工廠之外,連他的女人你也要繼承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未停,他們已湧出了室外,立刻,一陣汽車喇叭響,他們風馳電掣的走了。
江雨薇跌坐在沙發中,臉色比紙還白,她用手蒙住了臉,疲乏、脫力、而痛苦的說:「若塵,你父親做了一件最傻的傻事!」
耿若塵斜靠在爐台上,深思不語,他的臉色也不比雨薇的好看多少,眼睛黑黝黝的,眉頭緊蹙著,似乎在想什ど想不透的問題。朱正謀站起身來了,笑笑說:「不要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吧,你們還有的是工作要做呢!我和唐經理也該告辭了。臨走前,我還有兩樣東西要文給你們!」他從公事皮包中取出兩個信封,分別遞給雨薇和若塵:「這是耿先生死前一個星期給我的,要我在他死後交給你們。」
雨薇接過了信封,封面上是老人的親筆,寫著:「江雨薇小姐親啟」她非常納悶,事實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都讓她困惑,都讓她震驚,也都讓她昏亂。現在,她根本無法預料還能有什ど「意外」了。朱正謀和唐經理告辭了,唐經理臨走時,耿若塵交代了一句:「明天我一早就去工廠,我們必須研究一下如何挽救這工廠的危機!」
「我會等您。」唐經理說。
第八章
朱正謀和唐經理走了,老李和老趙也早已退出了房間。然後,大廳裡就只剩下了耿若塵和江雨薇了,他倆交換了一個視線,江雨薇就低頭望著手裡的信封,信封是密封的,她考慮了一下,拆開來,抽出了一張信箋,她看了下去,信箋上是老人的親筆,簡短的寫著:「雨薇:我把風雨園給了你,因為我深信你會喜愛它,照顧它。但是,風雨園必定會帶給你一些風風雨雨,希望你有容忍的雅量。誰教你名叫雨薇,好像已注定是風雨園中的一朵薔薇呢?只願這朵薔薇開得嬌美,開得燦爛。不用奇怪這份意外的禮物,你曾將若塵帶回我身邊來,我無以言謝,但願這花園能給你庇蔭,給你幸福,給你快樂,和一切少女所夢想的東西。可是,如果你是個聰明的女孩的話,別讓若塵追上你!因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而且是個最難纏的男人。在接受他的求愛之前,你最好弄清楚他所有的愛情歷史!祝福你耿克毅親筆」她抬起頭來,正好若塵也看完了他的那封信,他的眼光對她投來,那眼光是怪異的。老人給他的信中寫了些什ど,她不知道,她也沒有勇氣要求看那封信,因為她感到昏亂而迷茫。老人的「禮物」已使她心神昏亂,而信中那最後的一段話更使她觸目心驚。老人不願她和他戀愛,已是肯定的事實,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是覺得他配不上她?還是覺得她配不上他?「給你一棟房子,請遠離我的兒子!」是這個意思嗎?
或者,真的,耿若塵的「愛情歷史」已罄竹難書,老人憐她一片冰清玉潔,而給予最誠懇的忠告?她糊塗了,她慌亂了,她不知所措了。而若塵卻向她大踏步走來:「我能看這封信嗎?」他問,深思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