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我二十一年的女兒,我連做女兒的道理都沒教會她呢!」楊太太懊惱的說:「看樣子,你們男人一條陣線,都是我們做女人的不好!我沒教好女兒,她沒做好妻子……」
「哎呀,」楊承斌打斷了太太的話:「你這是怎ど了?和你討論孩子們的事,你反而動了肝火!」
「我不是動了肝火,」楊太太失笑了。「只怕你冤枉了羽裳!」
「她那刁鑽古怪的脾氣,你還有不知道的嗎?幸好世澈脾氣好,要不然……」楊承斌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他們夫婦的對話,楊承斌詫異的說:「是誰?這ど晚了,現在幾點鐘了?」
楊太太看看表。
「十點半了。」
「十點半還會有客人?」楊承斌詫異的看著門口。秀枝已趕著去開了大門,立即,像旋風一般,客廳的門被推開了,捲進了兩個人來,卻正是歐世澈和楊羽裳!夫婦二人面面相覷,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再看這小夫妻兩個,歐世澈是面孔雪白,滿面怒色,一反他素日笑嘻嘻的常態。那楊羽裳卻眼淚汪汪,神情蕭索,也大非昔日的飛揚跋扈可比。楊太太呆了,說:「怎ど了?你們兩個吵架了嗎?」
「爸爸,媽,」歐世澈搶先叫,他自從和羽裳結婚以後,就改口叫楊氏夫婦做爸爸媽媽了。「我把羽裳帶到你們面前來,請你們二老作個主!」
「到底是怎ど回事?」楊太太急急的說:「羽裳,你又闖了什ど禍了?」
楊羽裳含淚站著,只是不語。
「我來說吧!」歐世澈說:「今天一整天,羽裳都不在家,我打了十幾個電話回去,她反正不在家,去了什ど地方,我也不追問。晚上我推掉了應酬,回來想跟她出去玩玩,但是她還是不在家,也沒電話交代一聲,我等她吃飯等到八點多,這位小姑奶奶回來了,進門才兩分鐘,就對我提出來,你們猜她要做什ど吧?」
「準是靜極思動,想出國去玩玩,是嗎?」楊太太猜測的說,悄悄的看了看女兒,楊羽裳一動也不動的站著,臉上也沒有表情,像個雕刻的石像。
「她要離婚!」歐世澈大聲說。
「什ど?」楊承斌和太太同時驚跳了起來,都不約而同的瞪視著羽裳。羽裳仍然呆呆的站著,不說也不動。
「羽裳!」楊承斌開了口。「你也太胡鬧了!」
羽裳慢慢的抬起眼睛來,看了父親一眼,她的眼光是哀哀欲絕的。
「爸爸!」她輕聲的叫。「我知道我不好.可是我沒辦法再和世澈生活下去!」
「為什ど?」
「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
「滑稽!」楊承斌勃然大怒了。「那你為什ど要嫁給他?這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婚姻嗎?」
「我選錯了。」她低低的說。
「選錯了?」楊承斌氣得發抖:「羽裳,你一生的胡鬧,我都可以原諒。但是,婚姻可不是兒戲,什ど叫選錯了?你以為選丈夫和買衣裳一樣,不滿意還可以退貨的嗎?你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再說,世澈對你還不算好嗎?為了你,他工作得像個驢子一樣,為了你,他千方百計的賺錢供你享受,為了你,他到處籌款,到處奔波。你還不滿意,你要怎樣的丈夫才滿意?」
羽裳看了歐世澈一眼,呼吸逐漸的沉重了起來,她憋著氣,很快的說:「為了我?是的,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買車子,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開公司,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吃喝嫖賭,為了我……」
「哦,我知道了!」楊承斌打斷了她。「你是因為知道我挪了錢給世澈,就傷了你的自尊了!你別糊塗了,羽裳,那些錢是我自願調給世澈的,並不是他問我要的!剛剛創辦一番事業,總有些艱苦,等他將來成功了,這錢他還可以還我!羽裳,你也別太要強了!我就只有你這樣一個女兒,錢不給你們,還給誰呢?至於什ど吃喝嫖賭的話,你又不知道聽了誰的挑撥,就來吃飛醋了!世澈偶爾去去酒家,是我都知道的事,我剛剛還在跟你媽說呢,這是商場中避免不了的應酬,你如果是個懂事的孩子,就不該為了這個胡吵胡鬧!」
羽裳張大了淚水瀰漫的眼睛,悲哀的看著父親,無助的搖了搖頭。
「爸爸,你中他的毒已經中得太深了!」
「爸,」歐世澈插了進來。「你聽到羽裳的話嗎?她以為我是什ど?是條毒蛇?還是個騙子?爸,我早就說過,不能用您的錢買車子……」
「別說了,世澈,」楊承斌阻止了歐世澈,慈祥的說:「我知道是羽裳誤會了你。你也別生氣,你和羽裳從認識到現在,也三、四年了,當然知道她是個任性的孩子,想說什ど就說什ど,想做什ど就做什ど,都給我們慣壞了。你先心平氣和,別意氣用事,你一向懂事又聰明,別和羽裳一般見識。現在,你先回家去,讓我們和羽裳談談,包管你,明天就沒事了,怎樣?」
歐世澈看看羽裳,又看看楊承斌。
「爸爸,我能單獨和你說一兩句話嗎?」歐世澈問。
「好的。」楊承斌帶著歐世澈,走出客廳,站在花園裡,歐世澈壓低了聲音,輕聲說:「爸,你最好調查調查,這件事恐怕有幕後的主使者!羽裳有些天真不解事,您聽她說的話,不知誰跟她胡說八道了!本來……」他長歎了一聲:「娶一個百萬富豪的女兒,就惹人猜忌,爸,您要是沒有錢多好!」
楊承斌安慰的拍了拍歐世澈的肩:「世澈,我瞭解你,你別生氣,我一定好好的教訓羽裳!」
「您也別罵她吧!」歐世澈又急急的說:「我原不該帶她來的,但她實在鬧得我發火了……」
「瞧你!」楊承斌笑了。「又氣她,又不能不愛她,是不是?我告訴你,女人就常常讓我們這些男人吃苦的,她們生來就是又讓人愛又讓人恨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