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想他會不會答應在婚書上簽字?」
「我想他會,他已經收了你的錢。」
「那麼,我們在一個星期之內結婚!」他決定的說:「你什麼都不要管!婚禮之後,我將把你帶回家,我要給你一點小意外。」「可是……」她有些猶豫。「我還沒見過你母親。」
「你總會見到她的,急什麼?」他很快的說,站起身來。「我要馬上去籌備一切!想想看,含煙,一星期之後,你將成為我的妻子了!噢,我迫切的希望那一天!」
現在就是那一天了。含煙望著鏡中的自己,這一個星期,自己一直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她讓柏霈文去安排一切,她信任他。她跟著他去試婚衣,做新裝,她讓霈文幫她去選衣料,跟裁縫爭執衣服的式樣,她只是微笑著,夢似的微笑著。當霈文為她花了太多的錢時,她才會抓著霈文的手說:
「別這樣,霈文,你會寵壞我呢!」
「我要寵壞你,」他說:「你生來就該被寵的!」
這是怎樣的日子?充滿了怎樣甜蜜的瘋狂!她一生沒有這樣充實過,這樣沉浸在蜜汁之中,暈陶陶的不知世事。她不問霈文如何佈置新居,不問他對婚禮後的安排,她對他是全面的倚賴和信任,她已經將她未來的一生,都捧到了他的面前,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了他。
如今,她馬上要成為霈文的新婦了。刷著頭髮,她就這樣對著鏡子朦朧的微笑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驚覺到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她再不快一點,她會趕不上行婚禮的時間。放下發刷,她開始化妝,霈文原想請幾個女伴來幫她化妝,但她拒絕了,她怕那些女伴帶來的只是嘈雜與凌亂,她要一個真正的、夢似的小婚禮。她只淡淡的施了一些脂粉,沒有去美容院做頭髮,她一任那長髮自然的披垂著。然後,她換上了那件結婚禮服,戴上了花環,披上了婚紗,站在鏡子前面,她不認識自己了,那白色輕紗裹著她,如一團白雲,她也正如置身雲端,那樣輕飄飄的,那樣恍恍惚惚的。
門外響起了一陣汽車喇叭聲,他來了!她喜悅的站著,等待著,今天總不是他自己開車了吧?沒有一個新郎還自己做司機的,她模糊的想著,奇怪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會想到這種小事。一陣腳步聲衝到了門口,幾乎是立刻,門開了,柏霈文舉著一把新娘的花束衝了進來,一眼看到披著婚紗的含煙,他怔住了,站立在那兒,他一瞬也不瞬的瞪視著她,然後,他大大的喘了口氣。「含煙,」他眩惑的說:「你像個被白雲烘托著的仙子!」
「我不是仙子,」她喃喃的說,微笑著。「我只是你的新婦。」
「哦!我的新婦!」他嚷著,衝過來,他吻了她。「你愛我嗎?含煙?你愛我嗎?」「是的,」她說,仍然帶著那個夢似的微笑。「我愛你,我要把自己交給你,整個的人,整個的心,整個的靈魂!」
他戰慄了,一種幸福的極致的戰慄。他從含煙的眼底看出了一項事實,這個小女人已經把她的一生付託給他了。這以後,他將主宰著她的幸福與快樂!他必須要怎樣來保護她,來愛惜她呵!「感謝天!」他說,帶著一臉的嚴肅與莊重,緊握著她的雙手。「這是它在我這一生中,賜給我最珍貴的一項禮物,窮此一生,我將感恩。」他那莊重的神情感染了她,她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而鄭重了,在這一瞬間,他們兩人都陷入一種崇敬的情緒之中,對那造物者的撮合感恩,對那命運的安排感動。
「噢,」他忽然醒悟過來。「我們要趕快了,但是,在走以前,你先看看你的婚戒吧。」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那個盒子,含煙看到的是一個光彩奪目的大鑽戒,那粒大而燦爛的鑽石鑲嵌在無數小鑽石之中,迎著陽光閃爍。含煙呆住了,微笑從她唇邊隱去,她看來十分不安。「你花了許多錢。」她喃喃的說:「這是鑽石嗎?」
「是的,三克拉。」她揚起睫毛來望著他。
「你不該花那麼多錢……」她說:「鑽石對我是太名貴了。」
「鑽石配你最合適,」他深深的望著她。「你就像一粒鑽石,一樣璀璨,一樣晶瑩,一樣堅定。」他再吻了吻她。「好吧!我們得走了!立德要在車裡等急了。」
「立德?」她怔了怔。「高立德!我跟你提過的。他將作我們的結婚證人。」他看了看室內。「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房東的帳也結清了嗎?」「是的,」她指指門口的兩口皮箱。「東西都在那兒,我沒有太多的東西。」「好,我們走!」他們走到了門口,他忽然站住了,鄭重的望著含煙說:「希望你不要嫌婚禮太簡陋,我沒有請客,沒有通知任何人,我不想驚動親戚朋友。但是,我想,你不會認為我不重視這個婚禮,對於我,它是嚴肅的,神聖的,慎重的。」「我知道,」她輕聲說。「對於我,它也是。」
他們下了樓,柏霈文把她的兩口箱子也帶了下去,好在含煙租房子都是連傢俱一起租的,只要把衣服收拾好,就沒有什麼可搬動的。到了樓下,高立德已含笑迎了上來,幫著柏霈文把箱子放進行李箱內,他打開車門,笑嘻嘻的說:
「新娘趕快進車子吧,路上的人都在看你呢!」
含煙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她下意識的看了高立德一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高立德,那個黝黑,挺拔,高大,漂亮,而風趣的年輕人。在這一剎那,她做夢也不會料到,這個年輕人日後竟會成為她婚姻上的礁石。
坐進了車子,含煙才知道今天開車的是高立德,車子發動以後,柏霈文猛的驚覺過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