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笑了,大家都笑了。
小燕子噘著嘴:
「紀師傅真不夠意思,下了兩盤就不肯跟我下了!」
爾康忍不住笑著說:
「紀師傅說,天下有三大苦事,一是農夫碰到久旱不雨,二是作官碰到奸臣當道,三是紀師傅碰到還珠格格要下棋……」
爾康一句話沒說完,乾隆大笑起來。邊笑邊罵:
「這個紀曉嵐,也太刻薄了!小燕子,別洩氣,待會兒朕跟你下!」
小燕子樂得歡呼起來,跳得老高:
「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結果,乾隆可找了一個麻煩。小燕子的棋,下得當然不好,問題是,棋品也不大好。又是悔子,又是賴皮,有時還悔到兩三步以前去。乾隆這一生,哪個敢這樣沒品的跟他下棋?他可在小燕子身上領教到了。
「叫吃!」乾隆落了一子。
小燕子一看不妙,急叫:
「啊……啊……不對不對,我走錯了!」
小燕子把乾隆的棋子拿起來,還給乾隆,自己又重走。
「走定了?好,朕要走了!」乾隆又笑又搖頭。
小燕子沒把握了,趕緊把落好的子又拿了起來。
「我再想想!好……」想定了,換了一個地方:「我走這裡!」
「哈哈!」乾隆大笑:「走來走去,走了最臭的一著!叫吃!」指著棋盤:「你這一塊都給朕吃了!」
小燕子一看,趕緊把自己下的那顆子又拿起來。
「我不走那顆了!我還是走原來的地方!」
「那怎麼行?」乾隆說:「你的棋品太壞了!知不知道『舉手無悔大丈夫』?」
小燕子握著棋子不放:
「我不是『大丈夫』,我是『舉手就悔小女子』!」
紫薇、爾康、永琪搖頭的搖頭,笑的笑。結果,小燕子大輸,輸得面紅耳赤。把棋盤一拂,棋子落了一地。
「怎麼總是我輸?不相信!再來一盤!皇阿瑪,再來一盤!」
「紀師傅的苦,朕是嘗到了!」乾隆大笑起身:「好了!你這個棋,還是找小鄧子小卓子跟你下下算了!」
「他們都不肯跟我下!」小燕子說。
「連他們都不肯跟你下?」乾隆睜大眼睛。
「皇阿瑪,再下一盤啦!」小燕子央求的:「就下一盤,你讓我九子好了!」
「我讓你十八子,你也贏不了!」乾隆看看天色,伸了個懶腰:「哎!紫薇,看到你又能下棋,手指沒有留下病根,朕真是欣慰極了!」
「謝皇阿瑪關心!」紫薇好感動。
乾隆愛憐的看看紫薇和小燕子。眼睛一瞪:
「聽說你們裝神弄鬼,把容嬤嬤嚇得大病一場!怎麼那樣放肆?」
「真的呀?」小燕子大樂:「她嚇病了呀?怪不得最近皇后不來找我們麻煩了!哈哈!下次容嬤嬤再找我麻煩,我就拿伏魔棒對她作法!」
「你們也淘氣得太過份了吧!」乾隆說,想了想,又笑了:「不過,那個容嬤嬤,心腸歹毒,朕正想找個方法治治她!把她嚇一嚇,也是她罪有應得!俗語說得好,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
小燕子太快樂了,滿臉都是光彩:
「皇阿瑪!你真是太瞭解了!你真是太好太好了!」說著,又拉著乾隆的袖子,撒起嬌來:「如果你肯跟我再下一盤棋,你就是最偉大的爹了!」
「再跟你下一盤?朕沒有那麼偉大!」乾隆舉步向外走:「不下棋了!朕還要去寶月樓坐坐!」
「寶月樓?」小燕子臉上的陽光頓時消失。
房間裡每個人的神色都一緊,臉色全部一暗。
其實,乾隆在寶月樓裡,並沒有做什麼讓含香為難的事。
御膳房裡,最近添了幾個回回廚師,專門為含香做維族的伙食。什麼羊肉串、烤鹿肉、烤野鴨、羊肚片、回子餑餑、燒鹿筋、雜燴熱鍋……一樣又一樣的送到寶月樓來。乾隆每晚,就到寶月樓來和含香一起喝酒,吃回回餐。
含香會虔誠的向真主禱告,再和乾隆共飲。
乾隆會靜靜的看著她,研究她。看著她那美麗的臉龐,一身的異國色彩,聞著滿室幽香,儘管心猿意馬,也不敢造次。
「你每次祈禱,都禱告些什麼?」乾隆問:「為了你的族人嗎?」
「是!自從來到宮裡,知道已經沒有自我了,就天天為回族祈禱!」含香看著乾隆,誠懇的說:「其實,我也常常為皇上祈禱!」
「是嗎?你為朕祈禱些什麼?」乾隆動容的問。
「祈禱……皇上更加開明,更加幸福,更加得人心!」
乾隆笑了,深深的凝視含香:
「但願香妃的祈禱靈驗!朕只要香紀有笑容,就會更加幸福,別的人心也算了,朕在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心了!」
含香一聽,臉色就立刻陰暗下去。乾隆看到她的臉色,心往下沉。終於,他按捺了自己,忍耐的說:
「算了!最近,宮裡的事情特別多,朕心裡壓著好多大石頭,總覺得沉甸甸的,透不過氣來!你上次救了紫薇那丫頭,朕對你真的非常感激。不想讓你不高興,也不想讓紫薇和小燕子失望……說真的,朕還沒有碰到過像你這樣的難題!朕只想告訴你,朕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如果你一定要和朕保持距離,那麼,朕就把你當成一個傾訴的對象吧!不管你心裡怎樣,朕仍然以擁有你為榮!」
這樣的告白,讓含香更加痛苦了。
乾隆說完,就伸手去握她的手,含香被動的讓他握著,可是,眼前像閃電般閃過蒙丹痛楚的眼神。含香渾身一顫,用力的一拍手,站了起來。
「皇上,」含香帶淚的說:「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含香就跳起舞來,維娜吉娜趕快奏樂。
乾隆看著舞動的含香,眩惑在她曼妙的舞姿裡,沉淪在她那含淚的眸子裡。不知道自己是享受還是自虐?是擁有還是失落?他就迷失在自己那矛盾的情緒裡,有些痛苦起來。
這種生活,對於含香真是一種折磨。漱芳齋成了她避風的港灣,她經常逃到漱芳齋去,只有在這兒,她不用偽裝自己,她可以說出心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