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梁家,我一眼就看出你們兩個女扮男裝來了,要不,怎麼對著你笑呢?我勸你別扮男裝了,這麼細皮白肉的,那像呢?」說著,就得意起來:「我不騙你們,這不管是男扮女,還是女扮男,扮老扮少,扮俊扮丑,我最內行了!改天有機會,我再傳授你們兩招,告辭了。」
小燕子脫下紅色的禮服,打個結往背上一背,轉身要走。
「等一下!我問你,你把人家新娘子藏到哪兒去了?」紫薇好奇的問。
「這個嘛,恕我不便奉告。」
「你劫持新娘,盜取財物,又大鬧禮堂,害得梁家的婚禮結不成,你會不會太過分了?難道你不怕闖出大禍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犯法,要破關起來的。」
「我犯法?你有沒有搞錯,我小燕子向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英雄,我會犯法?犯法的是梁家那對父子,你懂不懂?」她瞪著大眼睛,抬高聲音說著,看到紫薇一臉茫然,恍然大悟。「你們是從外地來的是吧?」
紫薇點點頭。
「那就難怪了,你們知不知道,梁家父子根本就不是好東兩!看人家姑娘長得深亮,也不管人家訂過婚沒有、願不願意,就硬是要把程姑娘娶進門。」
「你怎麼會知道的?」
「事情就是巧極了,昨兒夜裡,我一時高興,到程家去『走動走動」,就給我撞到一件大事,原來新娘子正在上吊,被我救下來了!那個程姑娘才哭哭啼啼,告訴我的!你想,我小燕子碰到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有這種事?」紫薇悚然而驚。
「我騙你幹什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那程姑娘人呢?」
小燕子瞧瞧四周,發現沒有人在注意她們的談話。就壓低嗓子說:
「她已經連夜逃走了!現在,早就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逃得掉嗎?梁家一找,不就知道你們是一黨了?
還會放過程家人嗎?」
「我們早就套好詞子,程家現在正準備大鬧梁府,問他們要女兒呢!反正一口咬定,女兒被梁家弄丟了就對了!」
「你真是膽大包大,你不怕被逮住呀?紫薇真是又驚又稀奇。
「我?我會那麼容易就叫人逮住?!哼!你們也大小看我了,我小燕子是出了名的來無影,去兒蹤,天不怕地不怕,沒人留得住我的。」
「這會兒都走光了,當然由得你歇嘍!……」金瑣笑了。
小燕子也笑了。紫薇和小燕子,就忍不住彼此打量起來。紫薇看到小燕子長得濃眉大眼,英氣十足,笑起來甜甜的,露出一口細細的白牙。心裡就暗暗喝采,沒想到,「女飛賊」也能這樣漂亮!小燕子看到紫薇男裝,仍然掩飾不住那種嬌柔嫵媚,心想,所謂「大家閨秀」,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兩人對看半晌,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但是,小燕子是沒什麼耐心的,這街道上還有追兵,不是可以逗留的地方。就看了看那件綴滿珠寶的新娘裝,一笑說:
「幸好還撈到一件新娘衣裳,總可以當個幾文錢吧!再見嘍!」
小燕子就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了…紫薇看著她的背影,這樣的人,是她這一生從來沒有見過的。她活得那麼瀟灑,那麼門信,那麼無憂無慮!一時之間,紫薇竟然羨慕起小燕來了。
紫薇並不知道,小燕子注定要在她生命裡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小燕子、她和紫薇,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可是,命運對這兩個女子,已經作了一番安排。天意如此,她們要相遇相知,糾糾纏纏。
第二章
紫薇和小燕子第二次見面,是在半個月以後。
那天,她的心情低落。到北京已經一段日子了,自己要辦的事,仍然一點眉目都沒有。眼看身上的錢,越來越少,真不知道是不是放棄尋親,回濟南去算了。金瑣看到紫薇悶悶不樂,就拉著紫薇去逛天橋。
到了天橋,才知道北京的熱鬧。
街道上,市廛櫛比,店舖鱗次,百藝雜耍俱全。
地攤上,擺著各種各佯的古玩、磁器、字畫。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紫薇、金瑣仍然是女扮男裝。紫薇背上,背著她那個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包袱。紫薇不時用手勾著包袱的前巾,小心翼翼的保護著。
兩人走著走著,忽然聽到群眾哄然叫好的聲音,循聲看去,有一群人在圍觀著什麼。兩人就好奇的擠進了人群。
只見,一對勁裝的年輕男女,正在拳來腳去的比畫著。地下插了面錦旗,白底黑字繡著「賣藝葬父」四個字。
那一對男女,一個穿綠衣服,一個穿紅衣服,顯然有些功夫,兩人忽前忽後,忽上忽下,打得虎虎生風。
金瑣忽然拉了紫薇一把,指著說:
「你看你看,那個大鬧婚禮的小燕子也在那,你看到沒有?」
紫薇伸頭一看,原來小燕子也在人群中看熱鬧。
兩人眼光接個正著。小燕子愣了一下,認出她們兩個了,不禁衝著她倆咧嘴。一笑,紫薇答以一笑。小燕子便掉頭看場中賣藝的兩人。
此時,兩人的賣藝告一段落,兩人收了勢,雙雙站住。男的就對著圍觀的群眾,團團一揖,用山東口音,對大家說道:
「在下姓柳名青,山東人氏,這是我妹子柳紅。
我兄妹兩隨父經商來到貴寶地,不料本錢全部賠光,家父又一病不起,至今沒錢安葬,因此斗膽獻醜,希望各位老爺少爺、姑娘大嬸,發發慈悲,賜家父薄棺一具,以及我兄妹回鄉的路費,大恩大德,我兄妹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各位。」
那個名叫柳紅的姑娘,就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捧著一隻錢缽向圍觀的群眾走去。
群眾看熱鬧看得非常踴躍,到了捐錢的時候,就完全不同了,有的把手藏在衣袖裡不理,有的乾脆掉頭就走。只有少數人肯掏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