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發看向澤郁,「這你弟喔?很帥耶!有沒有女朋友?幾歲了?我表妹剛上大學,很漂亮喔,要不要交往看看啊?」拍拍晏庭的寬肩,「晏庭,我就不幫你介紹了。阿你是追到人家沒有啊?」
阿芳搖著懷中正在哭鬧的小寶寶,「好了啦!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粗魯喔?人家斯斯文文的,寫信很浪漫啊,不要亂教啦!」
「阿我要是沒撲倒你,你早就跑掉了——」
「吼——你還說!我們在一起多久了,你連手都不敢牽!我當然以為你不喜歡我啊!幹嗎等你開口,我自己開口比較快……」
「我就知道你哈我撲倒你哈很久了……」
「你神經病啦!哪,你兒子抱去啦,人家手酸了。」
「哎唷,尿片濕了啦,老婆,我們去車子裡面換……」聽見阿芳咕噥了一句什麼,他揮動一隻大手,「免啦,我換啦,你肚子那麼大了,彎腰不方便……我會啦!當過兵除了不會生孩子,還有什麼不會的……」
轉頭又對晏庭丟下話,「晏庭啊,記得打電話給我,有空來喝一杯啦!我開海產店,你吃不倒我的啦。」視線投向澤郁,咧開大嘴,「哈哈哈——緣投的帥哥弟弟,有空一起來坐喔!再見喔再見喔……」
他們像一陣旋風似的走了,沒讓晏庭有機會多說一個字。
默然了好一會兒,望見澤郁拚命忍笑的表情,更讓他覺得氣餒。
遇到老朋友當然很高興,但是晚來五分鐘成不成?
「他眼睛不好。」他無奈的解釋。又一個人誤解了小郁的性別。「你原諒一個瞎子的誤解吧。」
這下澤郁真的笑了出來。
原來,許大哥除了寫信給自己,也努力寫信給他的心上人……他們還是有聯絡的。
說不出是怎樣的心情,不知道是為許大哥高興,還是有種「不只寫信給我」的失落感。
不過,沒關係,許大哥快樂就好了。
爬完山回家,一進門,看到表姐對著自己好笑,澤郁在心裡暗暗喊了聲糟糕。
表姐不是去參加同學會嗎?怎麼會這麼早回來?
「嘖,這麼久了,還是沒有進展?」梅茵一臉遺憾得不得了的神情,「虧我趴在窗戶旁看了半天!你們一聊聊那麼久,真的就只是聊天?他連摸摸你的頭髮都不會喔?哪來的木頭……」
「表姐,你別胡鬧,人家許大哥是正人君子,你不要老是想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好到有時間就混在一起?拜託,你們兩個在幹嗎?都什麼年代了——」
「他有心上人了!」澤郁幾乎是吼了出來,「當然不是我!你別亂猜!你跟媽媽不要硬把我推給許大哥……他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跟個不男不女的人在一起?你們是夠了沒有……」
「小郁,」梅茵的臉沉了下來,「我警告你,不要侮辱我最親愛的小表妹。是,謝澤郁或者像男孩子多一些,但可是百分之百的女人!中性有什麼不好?這種中性之美就跟天使一樣啊,有這麼多人喜歡你,還不能證明你自己嗎?」
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她氣餒了,「……表姐,我並非討厭自己……只是認為,不該讓自己困窘,也不該讓對方困窘。」
一陣難堪的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最後讓晏庭打來的電話解救了。
澤郁匆忙的回房接電話,聲音卻不免有些異常。
「怎麼了?」晏庭敏銳的察覺了。
「沒什麼。」她故作開朗的輕笑,「許大哥,你還是早點跟那個女孩告白吧。我很想……很想認識她,我們……我們一定也會變成好朋友的。」
良久,晏庭沒有說話。
「許大哥?」
「再說吧。」他匆忙的轉移話題,「我剛剛整理房間,翻到一箱英文老歌,我記得你很喜歡木匠兄妹的,禮拜三帶去給你?對了,今天遇到的那個阿發,他視力不好,把你誤認成男生,你不要在意……」
「他沒有誤認。」澤郁笑了起來,有點無奈,「許大哥,你別在意。」
「他誤認了!」晏庭有些生氣,「早知道他會跑出來搞破壞,當年我管他去死,活該他女朋友跑掉算了!」
「搞破壞?」
晏庭抹了抹臉,「沒事。不要管那些俗人想什麼,你是可愛的女孩子,就是這樣,別理他們。」
許大哥……真是個好人。
掛上電話,她呆坐了」會兒,才懶懶的去浴室洗澡。望著鏡子許久,她幽幽的歎了口氣。
永遠不要戀愛……比較好。
將自己浸泡在熱水裡,什麼都不再去想了。
很快的,又是暑假了。
在放暑假之前,澤郁便在學校登記打工,很幸運的,她錄取了。
雖然只是一家化妝品公司的研發課助理,但是能夠賺到一筆不錯的收入和社會經驗,她還是很開心的。
只是,她去報到的第一天,便引起一陣旋風,這倒是始料未及的。
「聽說你們一課來了個小帥哥,在哪兒?」隔壁部門的女同事全濟過來張望,看到澤郁正在影印資料,心裡不禁都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
天使降臨在「脂艷容」了。
「小郁?」晏庭驚訝的看著這位新來的工讀生,咧嘴笑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今天來報到……學校安排我到這邊打工。」澤郁不太好意思的笑著,心裡甜甜的。
本以為公司這麼大,應該不容易遇見許大哥……沒想到他們正好在同一個單位。
「學長,這是主任要我拿給你的資料。」突然,一道嬌軟的女聲在他們背後響起。
轉過身去,澤郁的心瞬間沉蕩到谷底。
看他們這麼親密的交談……這位叫住許大哥的女孩,大概就是……那個「她」吧?
真的是非常美麗嫻娜的女孩。呆板的實驗服穿在她身上,反而襯得她更清純、更無瑕,小小的臉孔沒有巴掌大,皮膚有如吹彈可破般柔潤,細緻的五官上,一點多餘的胭脂也沒有,讓她想到了「卻嫌脂粉污顏色」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