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不會連他也要害她吧?
「蹲下去!」他將她推到對面的青竹下。
她這才發現他的右手一直捂在一根手臂粗的青竹上,好像在遮什麼似的。
「嘴巴張開。」他下令。
「要做什麼?」心頭一陣忐忑不安,猛地發現她和他其實真的不熟,萬一他真想害她,她跑得掉嗎?
「怎這麼囉嗦?」沒耐性跟她解釋一堆,他索性以左掌擒住她下巴、迫她張嘴,右手則緩緩放開青竹。
「不……放開我……」被他壓制在掌下動彈不得後,她才體會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不到她年紀輕輕就要死了,果真是紅顏薄命,嗚!
「別漏了知道嗎?」他拉著她的下巴靠近青竹。
「咦?」直到一陣清涼順著乾澀的唇滑入飢渴的身體,她才猛然頓悟,他是在救她,而非害她。「唔唔唔……」知道小命無虞了,她立時死抱著青竹猛吸裡頭的汁液。
君亦豐看她喝得開心,也不與她爭,逐自去尋找另一方水源。
海笑柔直把竹節裡的水都吸盡了,才依依不捨地舔著嘴唇、放開青竹。
「我從不知道水這麼好喝。」她陶醉地喃言,轉眸四顧搜尋君亦豐的身影,發現他正抱著右方三尺處的一根青竹猛吸不已。
原來竹節裡就可以找得到水啊!想不到他連這都曉得,好厲害。
崇拜之心再起,這會兒在她眼裡,他又變成可靠的白馬王子了。
「君亦豐。」怯怯地走近他身邊,她拉拉他的衣服。
他偏頭回她一記不耐煩的眼神。
她嚇得倒吸口氣,那凌厲的眼神好可怕。
他一邊以手堵住竹節上的洞不讓水流出,一邊厭惡地瞪著她。「有什麼事快說,別打擾我喝水。」
「我……」心兒怦跳如鼓,這才憶起,眼前的王子有一張惡毒的利嘴。「那個……你……」
他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麼,不過她垂涎的眼神洩漏了她心底的想望。「還想喝水?」
她迫切地點頭如搗蒜。
他空閒的手伸進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把萬用刀丟給她。「自己去挖。」
「咦?」他不幫忙嗎?
「我討厭米蟲。」丟下一句嘲諷,他轉身喝水去了,不再理她。
唔!海笑柔心一痛,他的刺嘴果然惡毒,一字一句皆正擊她心窩。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他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她有何資格要求他奉她若祖宗?剛剛他肯把第一次找到的水讓給她喝已是恩惠了。
無可奈何,想喝水就得自立自強。她彎腰撿起萬用刀,就近找了根青竹便挖了起來。
竹身好硬,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幾次差點兒將自己的手給砍了,才挖穿竹節,但……什麼沒有,甚至連一絲水氣都沒冒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叫,以為君亦豐會給她答案。
可惜他根本不理她,喝完水後就自顧自地挖土、掘坑,忙了起來。
她等了好半晌,沒引起他半分注意,忍不住又去招惹他。「君……」
「別煩我!」他一陣怒吼。
嚇得她趕緊握著萬用刀,另尋青竹挖洞去了。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沒戴表,唯一可以看時刻的手機又放在皮包裡,而皮包……根本就遺落在搶匪的廂型車裡來不及拿下來,唉!
總之,她挖得手都軟了,還是找不著半滴水。「為什麼會這樣?」同樣是挖洞,他挖就有水,她挖卻……「咦?」
仔細檢查了下四周的青竹,扣掉有水的兩根竹節,她又挖了三個,總共應該只有五根青竹被挖洞,可奇怪,怎麼……四週二十來根青竹身上都有洞?
「莫非……」疑惑的視線轉向另一頭忙碌著的寬闊背影。敢情他也不是一挖就找到水,而是挖了好幾根,才找到水給她喝,然後再去找自己的。
被罵的難過一下子又被濃濃的心折所取代。他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子--聰明、勇敢,而且體貼;不過離溫柔尚有一大段距離就是。
但是人本來就沒有完美的,一點點小缺點反而讓他變得更有魅力。
「唔,我真是幸福。」可以跟王子一起落難,將來她老了、變成老奶奶後,一定要跟她的子孫說: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一個王子,他同時有著世界上最性感的豐唇和天下間最惡毒的舌頭,不過他仍是個很棒、很棒的王子。
以前,水龍頭一開水就來,海笑柔從不知道水是這麼珍貴的東西。
如今,為了喝口水,挖竹節挖到兩手紅腫,她才知世上萬物皆是上天恩賜,絲毫浪費不得。
努力吸著挖穿了六根青竹才得到的水,她吸得面紅耳赤,就是捨不得放開半分,連君亦豐叫她也不應。
「……海笑柔。」喚聲漸漸變得沒耐性,他飛揚的劍眉又開始往中間堆。§Sebrina校對§「你喝水就飽啦?」
喝水是不會飽,但挖到了,不喝光太可惜,所以她暫時沒空說話。
「海笑柔!」最後一次叫她了,她再不回答,他就自己把挖到的嫩筍吃光,讓她喝水喝到飽。
她依然顧著吸水。
他抱著筍坐到一旁,埋頭啃了起來。
雖然沒煮沒燉,但新鮮的嫩筍自有一股天生的甘美,並不難吃。
「可是吃完這一餐,下一餐又在哪裡?」抬頭望了下四周,君亦豐仍不確定目前身在何處。
昨晚逃亡時太過緊張,來不及認路,現在要他尋出一條重回文明社會的路,可真是為難了。
「沒辦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所幸他還懂得一點野外求生的方法,否則一定死定了。
「哇,過癮。」喝完水,海笑柔發出一聲高亢的歡呼,可把君亦豐給嚇了一跳。
「你叫這麼大聲幹麼?想把那些搶匪給引過來嗎?」真是白癡。
聽到「搶匪」二字,她急忙伸手摀住雙唇。「搶匪在哪裡?」驚惶的問話才出口,就發現這一眼即可望盡的小小竹林裡,除了她與君亦豐外,哪來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