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哪天你有空了,再通知我吧!」薛璇耐心盡失。若不是怕事先付款,到時有問題眼鏡公司會不認帳,他一定直接把錢付清,然後讓她自己找時間去取件!「走吧,先去配眼鏡。」
「你別生氣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我出身不好,所以才必須每天辛苦的打工,賺取微薄的生活費和下學期高昂的學費。」夏魯心垂下頭,宛如為自己的出身自卑。天知道身為名牌的高中家教的她身兼八份家教的「微薄」薪水,簡直就比人家上全職班所領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月少說也有七、八萬元的收入!
「說到底,都怪我自己不好,沒那個命還學人家偷閒,所以老天爺才罰我的眼鏡被跺爛……」她愈說,頭就垂得愈低,雙肩還微微抖動著。「是我不好,活該當睜眼瞎子。」
「睜眼瞎子?」瞧她鏡片不厚,近視度數真有那麼深嗎?薛璇頗為狐疑地估量著那龜裂的鏡片。
「你先走吧,別理我了,我會自己想辦法找路回家,如果走過頭,再折回去就行了,早晚一定都會到家的。」她語氣樂觀的說著,可仰起頭望他的瑩瑩雙眸卻滿佈著惶恐不安。
她的故作堅強成功的激起了他強烈的保護欲,讓他放不下她。「你連自己的家都會走過頭?!」他其實是想大罵她笨蛋,可是又怕傷到她的自尊,所以硬生生地省下了那兩個字。
「人家只是說如果呀。」她怯生生地咬了咬唇。「其實啊,我只求自己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就很愉笑了!」她將話含在嘴裡,宛如自言自語似的,卻清晰地飄進了薛璇的耳裡。
她真是笨蛋呀?!對自己的要求居然那麼低!薛璇不敢置信的瞪著她那雙失了焦距的明眸。照她言下之意,是不是表示就算找不到路回家,她也認了?
「喂,你就算不走,也該讓個路給我個方便呀!」夏魯心為他的不識趣嘟了嘟紅唇。
「薛璇。」薛璇覺得她那聲喂刺耳到了極點,便主動地報上了名字。
「啊?我叫夏魯心,不叫薛璇耶。」她再次振動那又長又黑又翹的眼睛,表情煞是天真無邪。
「薛璇是我。」薛璇沒好氣的回答。「玉旋璇。」
「喔!」夏魯心頗為受教的點點頭。
「喔什麼喔,你不會說明一下自己的名字啊?」
「夏魯心就夏魯心,有什麼好說明的呀?」
「哪個魯、哪個心呀?」薛璇差點被她的話瞪凸了眼,口氣不禁更沖了。
「就夏魯心的魯夏魯心的心呀!」夏魯心很是無辜的回答。她哪不知他的意思呀!可她就是故意多提自己的名字幾遍,加深他的印象,以免他轉身就忘了她姓啥叫啥。除此之外,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精明且沙豬十足的大男人,所以絕不需要另一個精明、能幹的女人來陪襯,可卻非常婦需要一個可以讓他的大男人主義有機會發揮的小女人。這也就是她會挑上他的真正原因,因為自小為了生存.她已經夠費腦力了,所以和他在一起時,她可以也樂意放自己的腦子一個假,全心的依賴他。以他為天,讓他為自己這風擋雨,使自己不必再活得那樣疲累。
「誰知道夏魯心這三個字怎麼寫呀!」薛璇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大吼出聲。
「榜單上不是有寫嗎?上回我很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解釋,結果一解釋完大家都瞪我,活像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在怨怪我浪費他們許多寶貴時間,介紹一個整年出現在理學院風雲榜單上的名字。」夏魯心相當委屈的看著對她獅吼的薛璇。
「夏魯心?!」薛璇這才想起他曾耳聞理學院有個出名的才女,就叫夏魯心。她?不會吧?!依她駑鈍的表現,簡直侮辱了那個名字。
「對呀,就是那三個字!」
就那三個字?那表示只是同名同姓羅?
「既然沒眼鏡你就活不下去,明天還是請個假去把眼鏡拿回來。」薛璇話鋒一轉,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今天我就先送你回去。」省得她真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馬路上橫衝直撞,撞得滿頭包,還摸不到回自己家的路。
「不行!」夏魯心大聲拒絕。「一天沒工作,我就必須喝一天西北風,要是不幸還因此被老闆給開除了,那我就必須天天喝西北風了。」她可憐兮兮的摸著自己的肚皮。
「你天天都必須工作?」
「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還都必須忙到七晚八晚,全年無休呢。」除非學生請假,否則為了錢,她可以不要假日。也就是說,愈到假日她就愈忙!除了星期一排了一份家教以外,她星期二到星期五天天兼了兩份家教,從五點開始趕場,忙到近十點才得以回宿舍休息。星期六、日除了兩份家教,她甚至還充分利用時間到各補習班兼差當講師,所以每個月的收入都破六位數字,是個標準的搶錢一族。
「看不見你怎麼工作?」雖然為她的處境感到憐惜,可由於才第一天認識,薛璇也不便多說什麼,僅能以她目前的處境就事論事。
「是比較麻煩些,可是基本上不會構成太大的問題。」大不了讓學生把題目念給她聽就行了。
「哦?」她的說法聽在薛璇耳中根本成了為了生活,就算有問題,她也必須咬牙硬撐過去。
「真的。」她再次用力的點著頭,似乎企圖以此取得他的信任。「我的近視度數其實並不深,只是平時戴習慣了,再加上我有些散光,所以突然一下子沒了眼鏡,才會變成睜眼瞎子的,等習慣就好了。其實啊,我比較擔心的反而是怕一時找不到回家的路,或是過門而不知,最重要的還是怕不小心誤了工作時間。」她娟秀細緻的小瞼瞬間垮了下來,水漾般的明眸浮上淡淡憂愁。
「那你打算怎麼辦?」